夜晚逼近,又有一群人要游弋在西门之外了。
北工商所在之处可谓荒山野岭,一周前我和朋友们去了最近的购物广场,地铁要四五站,我们谓之进城。
校门之外冷冷清清,凄凄惨惨,零星三两家酒店饭馆很难满足学生的需求。经过一整天在校园里、课堂上的煎熬,学生终于可以趁着冬天日的夜色逃离校园,天极冷了,房山,良乡,偏僻本就让人觉得清冷,呼出口气,马上就模糊了镜片。就觉得更冷了。
食物最让人温暖,路边的食物尤甚。还记得小学时我挣扎于补习班的苦海,三个小时的奥数课占据了我周五整晚的时间,小学三四年级就已经体会到了作业的恐怖,已经懂得要珍惜周末时间了。上课时间安排得很刁钻,放了学就要快马加鞭的往补习班去,冬天还算好,天黑的晚,冬天放了学就已经是华灯初上,来不及吃晚饭,再等下了补习班,不仅更觉得夜深,还仿佛要看到眼前的星星了。
那会儿家门口有家麻辣烫,一张铁炉子,分成一个个格子,所有的吃食穿在木头签子里,都在炉子里涮。现在好像很少见这样的摊位了,有人敢这样卖,肯定会被城管抄了去—存在极大食品卫生隐患。确实不卫生,路边风沙大,不说刮进些什么脏东西,单是一锅辣椒汤料就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熬了几遍。但是几个人围坐炉子四周,各取所需的范围还是挺怀念的。
不知道啥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的路边摊越来越少了。忘了什么时候,我爸带着我和老妈去东四,在他记忆里,有一条街从头到尾都是卖小吃的,像逛庙会,只不过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样。等我们到了,哪里还有他回忆里的样子,老街没变,小吃摊早搬进了屋子里,挂起了小吃城的招牌。这有什么意思!我爸是不屑得在里面吃一口东西的,“这叫啥小吃,那会儿真的是一条街脏乱差,那真叫小吃一条街。”
没想到在北工商西门外的这条街上又重现了我爸描述的场景。最开始知道西门外还有夜宵卖,是和朋友四个人穿着拖鞋去的,九月份,还不是很冷,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天只有五六辆小车出了摊,便以为西门外就是这样了,那天点了烤冷面。
再去西门,那些小车不见了踪影,还以为城管扫荡,这些小摊要隐声匿迹一段时间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又见到了他们,校门口修路,不允许他们摆摊了,都搬去了不远处的天桥底下,这次格外壮观,有十余辆小三轮聚集,每辆车边上都被学生团团围住。
最开始,西门只是西门,是出入校园的一道关卡,再后来,西门就变成了一个动词。
最初,只把西门当做吃宵夜的地方,现在西门已经替代了食堂,承包了我们的晚饭。
今晚点的臭豆腐,人太多,在我之前还有五锅,听人在后面分析:“你看咱这条街,你吃主食,对面有炒饭和炒粉儿,这边有烤冷面,你吃烤串类的,有铁板和羊肉串麻辣烫,你吃什么都有替代品,但是就这臭豆腐就一家,所以你看他最火。”
说的头头是道,惭愧的说高中知识已经忘了很多,难得听到别人普及替代品和互补品的知识点了,听他们分析,还觉得格外亲切。
想这些的功夫,终于轮到了我的豆腐出锅,身后一条长队,吱吱喳喳的问阿姨:“我的还有多久?”“我的呢?”
豆腐装在碗里,插上两根签子,递到我手上,刚出锅的,真烫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