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居然又开花了。好久不曾看到的风景,每日里只顾着奔跑在琐碎里,有好久都没有关注过窗外的景色了。不知道那一株白玉兰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地方也正在悄悄地绽放。
仔细算来,居然有十多年不见了吧。老校区那一株白玉兰正对着我原来的办公室的窗子,每当我疲累忧烦的时候,我总会转向窗外静静地看看她。每一年都是那样不经意地悄悄绽放,又悄悄地陨落,从来也不曾有人认真驻足欣赏,她却好像从来也都没有什么忧怨。
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是我刚读教育硕士毕业回来后。当时,学校里不再收高中,我接了两个初一年级的班,两个班的学生特点很不一样。一个是心理年龄普遍与实际年龄不匹配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的走读班,一个是一群内心特别细腻懂事的孩子聚在一起的住校班。我每天在冰火两重天的不同心境中穿梭,一会儿被那个走读班的淘气孩子们气得头晕目眩,心肺欲裂,恨不得马上逃离他们,一会儿又沉浸在与另一个班的孩子和谐共处、心心相融的温暖中,感觉每天的精神都是处在一种分裂的状态之中。
那一天,我被那些淘气的孩子气得沮丧极了,坐在窗前发呆,感觉自己很不值,放弃了那么多的好机会留在这里,要每天重复着这样烦乱的日子,不知道何时是一个尽头,心里简直冰到了极点。正在伤感,突然看到了那株种在菜地旁边的白玉兰开得正皎洁灿烂,却没有人欣赏,感觉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更加伤感。突然间,窗口冒出来三个人头,绽放着我熟悉的那三张灿烂的笑脸,她们一起对着我喊:“老师好!”接着递上来一个饭盒,里边装着一张香喷喷的煎饼,她们说:“老师,快趁热吃吧,可好吃了!”听到这暖心的话语,闻着煎饼的香气,看着那三张可爱的笑脸,我的眼泪就要跳出来了,我强忍着跟她们笑着说谢谢。她们放下煎饼转身就跑了。我看着眼前的冒着热气的煎饼,想着往日里只要有我们相遇的瞬间,她们都会异口同声地对着我亲切地问候“老师好!”再想想走读班里那一个最淘气的男孩儿,他虽然不好学习,却总是最在意我们之间的情意,他总会站出来替我管制那些上课作乱的孩子们,是那样体贴温暖。如果不做老师,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与体验。
教师的工作注定了要每天重复着这些繁琐的内容,注定了会有层出不穷的烦恼与忧伤,但是淘气的孩子终会长大的,他们总有一天会懂得老师的用心的。不管他们是不是领情,我只管用心去待他们就行了。就像那株自开自落的玉兰花,她只是日复一日地尽心绽放,并不在意别人是不是欣赏她的好,尽心尽力了,就是对自我生命的最好的成全。
想通了这些,内心也便多了一些悲悯与包容,我不再想着去逃离,更多的是去感受这重复的节奏里那些美好与感动。若干年后,这些重复烦琐的片段或许将是我的回忆里最不可或缺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