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个月没下雨了,早晨的风还有些微的凉意,虽然我总忘了给花儿们浇水,但他们着实奋力在绽放,每天上午都能看到紫的,粉的,白的花朵,只有黄色的大马齿苋大概娇贵些,只星点的开了几朵,更显惹人怜爱。
萼距花小小的叶子下藏了些紫花,像恋爱的少女,一有风吹草动,便敏感的落下了花泪。紫竹梅虽开了花,气色却不太好,大抵是害了相思病,因为我是狠心的从花园里折了这么一支枝桠回来插活的。
紫背万年青虽得了我特别的宠爱,每日仔细照看,长势却不喜人,孤孤单单的一株,守着天明。
还有紫色的长春花如同野花野草般自顾自的开着,在砖缝中,砂石土地上,在这苦涩的非洲大地上开得潇洒肆意,这样野性的美,我便不好把她拘在我的花盆里了。
墙边的黄秋英,一根茎顶着一朵大花,一朵朵的开,摇曳着开,与那长春花是自成一翻趣味了。
待我审视完这些花儿,刚好张先生从市里过来看我,我便跟他介绍我最近新种的花草,以及接下来我想种的那些,他虽不大感兴趣花草,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是喜爱种花的人。
我忍不住摘了大马齿苋各色的花朵,剪了短枝,插在圆形透明的小花瓶里,好似把心里给装饰了一遍,放在茶几上。
他看了便说我有小情调,我笑而不语,心想我大概跟这折下的花一样。到中午大马齿苋花照例是都蔫了落了的,但到下午三四点又活泼的开了一波,很是讨我喜欢呢。
到了晚饭前,花瓶里的花都蔫了,他问只这么一会就没了么,我说他们都睡了,明天还会开。他点点头,倒是真的信了。
因为他明天就不在这里了,看不到明天的花,所以我骗他的话他也不知道,大概还会开在他心里了。
一连几天忘了收拾花瓶,放了几天都没有再开花了,饶是这种泼辣的“死不了”离开了土壤和阳光也是必定要死的吧,怎能奢求再开花呢,我心知摘下的时候就是结束,半死不死的开着的是种折磨吧。
然而,今天我准备把花枝扔掉时,瓶底浸入到水里的枝条上竟然长出了好些白丝线一样的根须,真是意料之外呀,所以花是死了,落了,但从枝条处又重生了。
难怪花蔫得那样快,然来是拼命的在寻求活路,倒是不像那些插在花瓶里观赏的花,鲜艳多日但必定是死了的。
于是我把长了根须的枝芽插到了花盆里,我想再过一个月,必定又送我整个花季了。
假连翘,五彩芋虽不开花,清香染露绿林眠,五彩点绿翠从欢。营地外还有无人问津的藿香蓟和含羞草,也是热热闹闹的顽强生长着,想必这就是生命的美好之处,任你风高浪急,我自妖娆我自生。
我突然想到,张先生的生日不如送他一束花吧,想看看他收到花时的表情。
那天,我到市场上亲自挑了红山姜,火炬姜,花茎都是粗大壮实,实属非洲应季品种,再搭配了绿植,修剪好,用宽叶扎好,沉甸甸的送到他办公室,他有点惊讶,但笑得含羞的接了花,我突然觉得,他笑的比花好看。
回去的路上,我又遇见了凤仙花,黄蝉,合欢花,雨树等等我不认识的花草,顿时醒悟到,我已生在花草中,又何故总想着把她们拘到我的花盆里呢,不期而遇,天使然也!
而我与张先生在非洲的不期而遇,不也正是如此么。散落在天涯海角的我们,谁曾想会在这里相识,相知呢,这正是不期而遇的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