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却忘记了正好赶上繁忙的下班高峰期。去火车站的路又在修,大半的路面都被障碍物包围起来,拥挤的车龙只好在仅余下的狭窄路面上蠕行。
我心里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面子上却装得很平静,还能抽空回头安慰一下艺:“没事!!赶得及的!我是48分的车,还有时间呢!!”望着车窗外半天才动弹一下的车龙,此时此刻我是恨不得能跑下车去,扛起这辆爬得比蚂蚁还慢的公交车夺路狂奔!!频频看表的动作还是暴露了我焦虑的心情,艺偷偷拿眼瞄我,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分外慢,好不容易我们的车终于挤出了车龙,在三元里抗英纪念碑站靠站了。依路上如此挤塞的情况,再往前还要经过两个交通灯,万一还要绕上一圈才能进站,那么我可能要站在站台和远去的火车挥手说再见了!权衡再三,我挥手叫艺:“我们下车。快!”看看手表,5点25分,离开车时间还有23分钟,急步跳出车门外,冲到路边拦摩托车。一辆摩托车被拦下来了,车手听说要去火车站,头也不回开车就走。很远处又过来了一辆摩托车,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上去就问:“火车站去不去?要快!”这个车手回答得也干脆:“给八快就去!”比刚才那人胆子大多了。撇下艺,摩托车往火车站方向风驰电掣驶去。
32分,顺利到达火车站广场,车手不敢再往前开,在靠边的地方叫我下车。广场上人山人海,我背着笨重的包跑得不快,白刺刺的太阳光晒得人发昏,一会儿我就被太阳光和人流弄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看到旁边有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妇人,我一把抓过来问:“我要去坐车哦,应该从哪个地方进站?”她拿过我的票一看:“啊!!48分的车,马上要开车了!”被她一惊一咋的大声嚷嚷,我本就迷乱的心更加慌乱。
“给我十快钱,我带你进去,你一定能赶上车的!”
脑海里掠过一片记忆,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有些工作人员的专用通道是可以带旅客迅速进站的,这个念头刚掠过,手毫不犹豫就伸进口袋里给她掏钱。妇女接过钱交给她旁边的另一个妇女,然后拉住我往前跑,但是方向好像不大对!我们向前跑去的方向人山人海,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人们都往那里涌,我喊她:“我们走的方向不对吧!”她疾步向前,头也不回:“没有错,就是这里了!”冲到人潮处把我往前一塞:“快进去!快点进去!”
天!这就是我以为的工作人员通道?这分明就是旅客进站口!!如潮水的人流急着涌进车站,进站口像玻璃瓶的颈口,把人流卡在站口,人都乱作了一团,验票人员站在高出的台阶上大声呦喝那些拼了命往里闯的旅客。
妇人在后面推着我插进人流往里挤。好多人挤进去了,但手上提着的行李或拉着的人却被人流夹在了后面,想进,进不得,想退,又被后来的人挡着退不了,一时间,人流僵持在进站口处,大家吵着,闹着,却也没有办法。
感觉到后面拉着的手有往后缩的意图,我紧紧抓着不敢放松,回头喊她:“你要带我进去的!”她大嚷道:“我现在不是在带你进去吗!但是被卡住了!”说完在后面用力推前面的人,要进站的人在站口越聚越多,大家拼了力气推塞在进站处的人,被夹在后面的人都一起被推了往前去,堵塞的瓶颈倒是一下子通了。
挤进了第一个站口我径直往前冲,妇人拉住背包把我往回猛揪,说:“还要过安检呢,包包要过安检的!”焦急起来的时候真是急得晕头转向,什么都忘记得一干二净,我怎么能把要过安全检查这档事都忘记了呢!我赶紧把包从背上卸下来。可是,卸下肩的包为什么会挂在我的身上解除不开?我再努力,包包像在我身上长根了似的,就是脱下不来。妇人赶紧过来帮忙,她用力把包包向外拉,我趔趄倒退,一屁股跌坐在传输带上。
今天真够倒霉啊!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出差错呢!算了!包包解不下来,那就把我也一快安检了吧!我闭上眼睛,等待那道白光一闪而过。可是我这个无奈的愿望也没有实现,个头太大,我被卡在安检机的输送入口了!输送带发出吱吱的空转声,好像是在提出严重的抗议。仿佛被当头棒喝似的,我想起来了,原来包包的腰扣还绑在我的身上没有解下来。哈哈!终于能顺利过安检了,我兴奋得一跃而起!
这样子的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妇人也有些焦急了,包包一出安检机,她忙着提起来抱着冲向第二个进站口。妇人没跑几步就累得喘不上气,乖乖把包还给我重新背上。我们现在是在跟时间竞赛,我一边跑一边扬着手里的票告诉第二个进站口的工作人员:“已经检过的了!”奔跑的步子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工作人员拦着妇人不让她进。我虽然以前也坐过火车,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而且那时候被人像公主一样牵着、护着,只要做个听话的乖孩子跟在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现在时间这么紧迫,我一个人乱走乱跑的,万一找不到上车的站台怎么办?我站在站台上向远远驶去的火车挥手的图像再次浮上眼前,心里很是恐慌。我忙回过身来拉起妇人的手往里跑,也顾不得工作人员在后面喊叫些什么了。我紧拉着她的手,很认真地对她说:“我不知道在哪个站台上车的,你要带我到车上去!”
通道上的人真多啊!我们在人缝里穿来插去,拼命般只顾往前跑,眼睛里除了人与人之间透着亮光的空隙,就什么也看不到。妇人在前面开路,我背着包在后面紧跟着,一会儿撞了这个人,一会儿撞了那个人,把通道上的人撞得东倒西歪,所过之处,叫喊声此起彼落。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唯有一边向前跑,一边从嘴巴里念经似的抛出一大串“对不起,对不起哦,不好意思啦,麻烦让一让……”
漫长的通道终于被我们跑完了,妇人向右一闪,窜上了右边的台阶。只要爬上这段台阶就到站台了。我双脚发软,已经累得一步也走不动,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声若游丝,抬头对妇人说:“我走不动了,一步也走不动了……”妇人倒回来把我从地上拖起来,道:“就快要见到火车了,走不动也要走。”她一边说,一边拖着我往上拉。旁边的人张大嘴巴看我们,我们现在的这个样子是挺引人注目的:一个吃力地拖着一个人和一大包行李往上拉,一个背着个大包浑身像散架似地被人拖着向上走。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
被妇人拖着走了一段,我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上得站台,已经有力气奔向我所要乘坐的车厢,虽然浑身上下湿得像从水里打捞出来似的。
看着我上了车,妇人站在站台上挥手向我说再见!再见了!火车几分钟后将带着我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