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无声,房舍静静,我孤独的一个人默默地等待着雨来。硕大的落地窗前是一望无际的阴云,云层像夜里灯下蒸腾起的雾气,不是沉重的铅黑,而是略有些绵白,但又不是那么洁净,呆呆的盯着,会发现里面还有像潮水荡漾过沙滩留下的一波一波不规则的印痕。阴云不被人察觉的或是像静止的暗流缓缓地移动着。是鹊或是鸦的一只鸟就穿过这云下,不久又落在了远处那个屋顶昴翘的鸱吻兽脊上,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点色彩,只缩略成一个象征性的黑影,站立在无可依靠的最高处。秋雨在哪里?冰清玉冷,一场秋雨一场寒,也许下了那淅淅沥沥的秋雨就不这样阴冷了,外面会是湿漉漉的,也能听到雨打落叶的寂寥,总好是这样的沉闷。
树的叶子更黄了,没有了光泽,有的只是沧桑的宁重和阅历涂染的斑驳,无动于衷的像垂暮的老人只想安然的呆在那里。苍凉的黄色,凝重的红色,干枯的褐色,还有沉黑的树干,随意掺杂着,精心调和着,巧妙装饰着,让这个午后的秋天美化了许多。也许正应了那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但说什么还是少了些生机和热闹。
我的周身都是凉,紧紧衣服只觉得衣服处处不贴身。楼下偶尔走过的一个人也已经缩起脖子,藏了手,倒是显得侧柏挺拔苍翠了起来。莺鸟啁啾,稀稀疏疏只是几声,便消没在周遭,麻雀倒是多叽嚓了几声。阴雨的秋天夜色要来得早一些,这些鸟们也早早地归来了,飞回窝里避在温暖处度过这个漫漫长夜。
撑到傍晚还是下起来了,细雨沙沙,间隔着落下滴答的清响,街上有了人声,突兀的,又是那么的高亢,却也只是两三声就消失在了青灰色的夜幕里。看到对面的窗子里也亮起了灯,楼下有人匆忙的跑过,带起几脚呱唧的水声。麻雀却叫的紧了,叽喳个不停,细碎的急叫像是在风风火火的接引,一声一声窜着的叫像是在赶路,此一言彼一语的叫像是在谈论这雨天,接二连三的叫像是在呼唤同伴,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像是在回应着,叽叽的尖着声又像是眼急了的争吵,长长短短的叫又像是回窝后舒坦的亲热……渐渐的,随着夜色的浓重也都就寂静了下去。细雨沥沥,银光画屏,窗子上已能印出了人的影子,隔着还是能看到青黄相间的树,被这冷雨一洗,上了一屋柔润的颜色,只觉得气色好多了。
青砖路,灰瓦墙,秋雨沐着古寺,那绵长的唱经声先是宏圆然后扩散开来,如晨烟袅袅,如雾霭蒙蒙,那铜铃的碰撞之音,曼妙细悦,像佛佗经声旁的烛灯,虽是轻微的却是明亮的。经声、雨声、人声,显出深蓝的天色,遥遥的灯光,都随风潜入无边的夜色。空亦是色,色亦是空,由心而眼,由眼而心,沐雨经风,一切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