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木子凌》第五章

毕业季好像很适合离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研究生毕业前夕,俞轻轻和室友一起策划了一次毕业旅行,这可能是他们步入职场前人生中最后一次无忧无虑的出游了,旅行结束之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从此开启那残酷而又奇幻的新生活。


在初步敲定好大概的出行路线以及时间之后,俞轻轻给木子凌打了一个电话“木子凌,跟你说个事,我马上就要毕业了,跟室友商量着一起去一趟大西北,为期15天”,木子凌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并没有打断她,只是听着俞轻轻继续说下去“她们都会带上自己的男朋友,我们计划开两辆车,月底就出发,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所以,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


早就猜到答案的木子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复,从心里讲他是替她开心的,双一流名牌大学毕业,未来可期,趁着毕业可以出去好好的玩一下,如是说不想陪她去肯定是假的。只是想一想这趟出行,先不说自己是否有15天,即便是有,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这三年来,父母生病花了不少钱,原本还算小康的家庭可谓是一直在走下坡路,为了还债,他做过保安,送过外卖,也摆过地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更是舍不得休息一下……


生活已经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憔悴和成熟了不少,每隔一段时间接到催债的电话,他都恨不得一分钱当成两分钱用,他不抽烟也不喝酒,平时除了一日三餐之外,所有的钱都用来还债了,虽然这几年已经还了不少,但还是有很大一笔钱不知道要多久可以还完,可能是三年,又或者是五年,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算。出去旅游对他来说是一件以前风轻云淡,现在说来却是无比奢侈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她才会让她好过一点,一时间竟然沉默了起来。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沉默,电话那头的俞轻轻接着说道“前段时间闲来没事考了个二建挂出去了,加上之前的奖学金,手里满打满算有个小几万,够我们俩好好的玩一场了,我知道这几年你很辛苦,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甚至是躲着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死心,老实说,有时候想想挺来气的,别让老娘见着你,见着你的时候肯定会揍你一顿。这次出去旅行,我想了很久,如果你不来,我也会一个人去,不就是没人陪吗,我已经习惯了,这三年来我不一样好好的过来了吗”


仿佛是自己的心事被戳破,原本就不知该说什么的木子凌更是一言不发,任由俞轻轻一个人自言自语“旅行回来以后我就要去南方了,是一家还不错的研究院,劳动协议已经签了三年,我们这一行很辛苦,也会很忙,工作以后再想出去玩,估计是有钱也没时间了,想一想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了,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变了模样,有时候做梦梦到过你,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了以前你答应带我去的地方,然后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感觉好不真实”


木子凌就这样听着俞轻轻一句句的说着,说着这几年来的委屈,他说不出答应,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自从俞轻轻上次出事以后,他没有再躲着她,他们后面也有联系,但俞轻轻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表露出这么直白的情感。“你说我傻也好,说我固执也罢,这都不影响我俞轻轻对你的情感,我承认自己忘不了你,甚至是更加的爱你,有时候爸妈也会催我应该找个对象了,我都告诉自己再等等,等我毕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我马上就要工作了,我有自信生活会越来越好,可是我却不确信我们是否还会在一起”


说到动情之处,俞轻轻竟然忍不住有些抽噎,说白了她也是一个一样被人宠爱的女孩子呀。她原本没有打算说这么多,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一想起来他们可能不会在一起了就好害怕,她不想要这个结果。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即便是在学校里有个男孩子追求了她两年多,她也没有动摇过。可是眼下她显然是被自己产生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她几乎是毫无底气的问了一句很不符合自己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的话“木子凌,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电话那端传来木子凌一声深深的叹息“轻轻,我不知该说什么才会让你好过一点,我不想伤害你,可是却让你这么难过,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我自知伤害你太深,也没想过你会原谅我。只是以我现在的处境,是没办法给你幸福的,对不起”。


俞轻轻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挂上了电话,后来她和室友一起去了甘肃,去了青海,也去了西藏,她拍了很多照片,只是照片里只有她是一个人,即便是看上去笑的很开心,却也显得落寞而孤单。木子凌最终也没和她一起走完这趟旅行,就像俞轻轻好像已经接受了他没办法陪自己走完这一辈子一样。再后来,她顺利的毕业,去了那家很大的研究院,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就像她所说的,她工作很忙,作为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新人来说,每天都会遇到自己不会的问题,也会犯上很多每个初入职场时大家都会犯得一些错。要想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中生存下去,除了努力之外她别无选择。她没有时间想他,更没有时间谈恋爱,这期间父母帮她安排过几次相亲,一开始被她以工作太忙婉拒了,后来耐不住父母的唠叨,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去个对方吃了个饭,却怎么也爱不起来。


有时候她也会想,有一天我是不是也会像大多数人一样,嫁给一个不那么爱却也不讨厌的人,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是想一想就好不甘心啊,可是感情的事情终究需要两个人才能圆满。她早已经不是那个懵懂青涩的小孩子了,已经能够接受自己和木子凌越走越远这个现实。即便是自己之前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也没想到工作会这么辛苦,面对着每天朝九晚十甚至十一十二,周末随时加班的现实,回到家她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觉,至于以后会怎样她没去想。


只是在很多个深夜里下班回家的路上,她都会想起他,但是不再给他发消息了。尝过生活的苦涩之后,她好像比以前更能理解木子凌了,于是也没那么怪他了,其实本来也没怎么怪他,更多的反而是心疼,心疼他,也心疼自己。工作不如意的时候,她也会无奈的自言自语道“这几年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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