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儿上高中后,有了早晚自习,为了方便和节约时间,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房子陪读。有天晚上女儿下自习,在所住楼下的草地旁边见到一只狸花猫,唤了它一声,小猫喵喵叫着跑了过来,表现很亲人,还拿脑袋蹭女儿的腿,好像和女儿认识很久了,毫无流浪猫的警觉和疏离。女儿很开心地和它玩了好一会儿才回家,说,它应该不是只流浪猫,可能不知咋的从家里跑出来的。
但一连好几天女儿下晚自习后,都会碰到它,它仿佛也在等女儿一样,期待放学后的碰面玩耍。有时候,女儿早上上学,也会在楼底下碰见它。于是,女儿开始每天上学给带好吃的。我偶尔也去喂它,但它对我有些警惕,和我是有距离的。就这样一连好些天过去,很奇怪,也没有人找它,业主群里也没有找猫的信息。我们判断,大概率是被主人遗弃了。后来,和楼下的老太太聊起来,证实了这是只流浪猫。
女儿和我商量要收养它,我不同意。我不是不喜欢小动物,总觉得养宠物不能光凭喜欢,要有善始善终的责任心。另外,养上宠物后,终究多了一份牵绊,以后想出门些天,还得考虑如何安顿它。更重要的是,女儿对猫毛过敏.
而且,女儿小时候,看她实在喜欢小动物,曾养过一只小狗,种种原因不适合继续养下去,被我偷偷转送人,女儿知道后大哭。过了段时间,主人照顾不当生病死了,很是伤心了一阵,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内疚得不行。当时下决心以后不再轻易养小猫小狗了。
女儿一直试图说服我,锲而不舍地找各种理由,表达想收养它的意愿。她说有小猫陪伴会让她在紧张地学习之余放松,会很幸福。说她会照顾它,不用我管,会用她的零花钱养它。说过敏不要紧,可以吃药,时间长了会脱敏……。
多次劝说,我都没松口(其实内心已然松动,纯嘴硬坚持)。我说不用非得带回家,可以每天去喂它,和它玩会儿。但女儿想长久有它的陪伴,我们为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见说服我无效,有天周末,女儿干脆不打招呼就把猫抱回了家。带猫去宠物店洗澡驱虫打疫苗,给猫买了一应所用,猫粮猫窝猫砂盆,还有猫玩具。
嘿,够狠!当然,为了维护我脆弱的尊严,我好几天不搭理她和那只猫。
它是一只挺漂亮的小公猫,初到家时,有点小心翼翼的,好像知道我不是很欢迎它,令人惊讶得乖。每次大小便会主动跑去猫砂盆里,还把自己捣鼓干净,挺讲卫生的。还不挑食,大口吃女儿给它准备的猫粮和饭。
女儿在家时,它一般跟着女儿。女儿去学校后,会试探着接近我,声音糯糯的喵呜喵呜叫对着我叫。慢慢熟悉后了,越来越大胆。会跳到我的腿上,喉咙里呼噜呼噜的表达友好。谁能拒绝一只漂亮可爱又这么乖的小猫咪呢?!不由得开始伸手抚摸它,它就这样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毫不费力地俘获了我内心的柔软。
没几天,它俨然以一个主人的姿态,享受在这个家里的生活。会慵懒地躺在窗到沙发上,伸展各种的姿势晒太阳。女儿放学回家,她会喵喵叫着到门口接她。
我不止一次因之前不同意收养它而心生愧疚。女儿也很得意她的决定,看我在逗猫,会说,你看,很可爱吧?你也很喜欢它吧?收养它就对了。
虽然它会经常不在猫抓板上磨爪子,去抓沙发抓窗帘,虽然要给它铲臭烘烘的屎粑粑,要不停地处理到处的猫毛……,但是可爱抵过了一切。
原以为,就这样过上幸福的猫奴生活。慢慢发现情况开始有点不对劲。
我们外出,它开始想跟着出去,每次一看我们准备出门就早早的在门口坐等,经常是,门一打开,它一个闪身就从门缝钻了出去,然后我们再眼疾手快的把它捉回来。关上门那一刻。它很是沮丧地大声叫着抗议。就这样,每天人和猫都要玩几次这种跑与捉的游戏。
它想念曾经在外边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常坐在门口口粗着嗓子大声喊着,拿眼睛瞅瞅我再看看门,示意给它开门出去。有时会站在窗台上,眼巴巴看着窗外,会拿爪子去挠窗纱。它在家里到处巡视以找出路。
开始琢磨我们出出进进的那扇门,它直立起来,用爪子去抓门把手,发现高度不够,便跳到旁边鞋柜上歪着脑袋想辙。
我已很于心不忍,可想留住它那份执念,还有想着也许过些天也许就好了的妄念,让我们不想放它走。
它见这些招数都不管用,开始上手段。
一天早上女儿醒来,它跳到女儿的床上,蹲在床尾处,拿眼定定瞅着女儿,当女儿意识到不对劲时,它已经尿完了,女儿大叫着把它拎出房间。
真是气人哪!可能咋办呢?!女儿要上学,没时间处理这些(现在想想当时狠心一点就好了,让女儿请假处理这一烂摊子),只能是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拆洗被褥。
又过两天,它在猫窝里拉了一泡臭哄哄的屎,猫窝就在女儿的床旁边,女儿再次气恼大叫着把它连同猫窝扔出房间。老天爷呀!猫窝是不能要了。
接着隔天早上,女儿上学后,我在吃早饭。它看了看我,然后跳上沙发,蹲在沙发上开始撒尿。我迅速跑过去,把它抓了起来,已经晚了,一泡猫尿已经渗入布艺沙发,徒留一摊尿渍。
我要疯了!疯了!
女儿放学回家,我说,这猫坚决不能养了! 它这么决绝地想离开,就让它走吧。
于是打开门,把它放了出去,它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放它出去那几天,女儿还很自信说,没几天它会回来的,外面又没吃没喝的。
可自此再也没见到过它。
虽然当时很生气,可一只为了达到能出去使点手段的小猫又有什么错呢?!心里会记挂它。有时,在楼下听到猫叫,发现不是它。那几天变天,刮风下雨,后面还下了雪,天冷得厉害。会想它在哪儿,是不是躲在某个楼洞里?应该冻的不轻吧……
这段短暂的“收养”猫的经历就这样结束了。也许,我们傲慢的自以为“收养”,在猫的眼里,啥也不是,一切都是它的选择。
回头想想,我们竟然被一只猫给拿捏了。它来时耍可爱让你爱上它,想离开时想方设法让你厌弃它,从而放手。
在它眼里,偏安一隅的温暖,终究抵不过在广阔天地的那份自由自在。
也许起初就是一个误会,猫咪亲近女儿,只不过是想获得些食物或找个玩伴,跟回家,也仅是想做客几天,压根儿就没想要属于谁,自始至终它属于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