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胡一,胡言乱语的胡,一败涂地的一,没什么特别的。
我爸是个军人,牺牲于一场无意义的战争中,打娘胎里出来,我就没见过他。
老妈忙着赚钱,我太早就被送进了托儿所。亲子运动会的时候,我就缩在角落的长椅上,抓了把餐厅里无人问津的薯片,抬头向不远处的欢声笑语处望去。几个小孩骑在爸爸的肩膀上,揪着老爸稀疏的头发,肆无忌惮的玩耍,爸爸也不恼,佯装呵责一声,也随他们去了。
切,多大的人了,还要爸爸背。我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塞了一大口薯片,嗑呲磕呲的声音充斥耳边,将远处的喧闹声暂时阻断。
“胡一,快过来,到50米跑了。”有点婴儿肥的矮个子陈老师向我招了招手。50米跑,根本没有悬念,对我来说很简单。
又一次不出意外的拿了第一,捧着奖杯,我的目光无处搁浅,跑二三名的小伙伴躲在妈妈的怀里喘着粗气,他们的妈妈一边拍着他们的背,一边毫不吝惜的夸奖。我看到跑垫底的小胖嘚瑟的抬起头,笑的像个傻瓜似的。
都跑最后一名了,有什么好开心的。我撇了撇嘴,将奖杯随意扔进包里。老妈急匆匆的赶来的时候,看着走的差不多的人,还有满桌的垃圾,她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头,知道自己又一次错过了我的运动会。
“一一,对不起,公司那边图稿出了些问题,不让走,明年,等明年,妈妈一定来参加你的运动会哦。”
妈,明年我都上小学了......抬头看了眼妈妈,她疲倦的揉了揉眼睛,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好呀,我们拉钩,妈妈,我今年50米跑又是第一名哦。”
“我们的一一真棒!”妈妈在我额头亲了下,牵起我的手,回家。这样的日子也不赖的嘛,我想。悄悄握紧了妈妈纤瘦而又布满老茧的手,把奖杯搂在了一边。
等到了上初中的年级,老妈更忙了,打两份工,画图稿到深夜,橘黄色的暖灯经常忘记关掉。每天早晨,7点的生物钟一响,我就微眯着眼,迷迷糊糊穿起衣服,去洗漱间用冷水浇醒自己,去对面老妈的房间里重重的敲几下,走到厨房打开煤气,烧壶水,放上平底锅,煎两个双黄蛋,听到隔壁房间里老妈急匆匆的尖叫声,和各种化妆品碰撞在一起的叮当声,我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将煎好的鸡蛋夹在面包里,我坐在餐桌前倒了杯牛奶。“一一,早安,妈妈去上班啦。”老妈在我额头上亲了下,拿起包准备出门。“妈.......早饭......”“奥奥,对对对。”我不雅的向上翻了个白眼,慢吞吞的喝了口牛奶,听到铁门半关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如果不是偶尔瞥见老妈摸着泛黄的照片掉眼泪,家里的餐具,洗漱用具永远有三套,电视机上面放着的绿色军帽已经被洗的泛白,我大概都快忘记了我有一个军人父亲。
有一天午后,我坐在边角的窗边,心不在焉的听着老师解析朱自清的《背影》,讲台上的老师唾沫横飞,融入深深的情感,讲着讲着甚至有点哽咽,“......所以,同学们,今天的作业就是好好和你们的父亲交流,写一份感悟,明早课前班委收一下。”
刚刚还在手里转着的笔像离弦的箭似的飞了出去,啪的掉落在了地上。我弯腰去捡,耳里全是嗡嗡的声响,不知所措。
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冰冷的铁门吱呀吱呀的叫喊,屋里漆黑漆黑的,老妈今天看来又要加班了,我叹口气,开了客厅的灯,微眯着眼,适应着强光。
一下子倒在床上,包扔一旁,眼睛有些涩涩的,有些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划了下去,我拿手遮住了眼睛,抿着嘴,房间里巨大的黑暗像是冒着寒气的冰块包围着我,我缩成了一团。
门外的开锁声骤然响起,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洗了把脸。
“妈,你回来啦。”
#365无戒训练营,第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