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

(上)

庭院里有一棵开花的树,皎洁的月光下,树叶在剑气下涉涉,碗大的白花在枝丫间摇曳着。

一身黑色劲装的风傲雪盘腿坐在树下,他的膝盖上横着一把出鞘的剑,宽三分五,长六尺八。剑鄂是夔纹,云纹、雷纹分布在这柄剑的两面,剑面青,剑刃白。

他的手今天洗的特别干净,干燥、修长的五指轻抚在剑柄,另一只手拿着块绫,擦拭着剑刃。

风傲雪抬头望。

一片长方的天空,繁星似目,一片透明的如水月华,天空下很静。

他在等。

01.

月到中天,风傲雪起身,振衣,从右衿里掏出几条细麻绳,束发,扎袖,绑下摆。

收拾停当后,缓步出院,朝着东方走去。

镇东临淮河,沿河二十余里舟船相连,桅辑相接。江河水匪,船夫鱼户,逃难离人和豪门把头让这一片区域变成了一个鱼寨。

有人在水面上打鱼,就有人专门收鱼贩卖,五年前,风傲雪还是一个渔民,他有自己的一条小渔船,那时候他刚来到这个鱼寨。

一天傍晚,风傲雪把渔船停在鱼寨,鱼兜拎着几尾鲥鱼,他准备把这些比较贵的鱼获自己拿到镇子上去卖。

刚跳上鱼寨的曲折踏板,迎面来了几个衣着光鲜的汉子。

领头的是收鱼档口的一个牙人——孙仲仁。

“把鱼给爷送过来。”五短矮胖的孙仲仁冲着风傲雪喝到。

“呦,孙爷,我这是想自己去镇上卖的,今天就不给你的档口了,您都三四天了,也不给我结个卖鱼钱,我得自己去换些吃食,我连盐都用完了。这不是……”

风傲雪还没解释完,孙仲仁园脸上白眼一翻,“泼才,找死的货。”

从他身后窜出二人,一个彪悍的瘦高汉子执哨棒朝风傲雪肩头砸去,另一个空手,腿脚比瘦高汉子还要灵变,此人腿长,矮身一蹲,刷刷几步,近了风傲雪的三尺之内,脚尖点向风傲雪的小腿。

风傲雪没想到这种情况发生,也没有准备,仓促中把手中鱼兜甩向执哨棒的汉子,身体一侧,躲过了棍头,腿上却挨了一脚,立不住身,翻到在地。

长腿汉子急进,连续几脚踢在风傲雪的胸腹,风傲雪被踢在踏板之间翻滚不止。

“走!还有事要办。”

风傲雪躺在地,胸腹剧痛,大脑嗡嗡做响,迷离中看到,他那一兜鲥鱼到了执哨棒汉子的手里,人远去了。

他是自己爬回小船的,没有人同情和帮忙,昏昏沉沉了一整天,风傲雪被河风吹醒过来。

那晚的月也像今晚一样白,汩汩的河水在船板下呜咽,风傲雪爬在船头,解开了缆绳,船顺流而去。

02.

眼前就是五年后的鱼寨了,这几年风傲雪武艺初成,也搞清楚了这个鱼寨的情况。

这个寨子虽不大,却是势力混杂,帮派林立。今晚,风傲雪要报仇的对象就是欺辱过他的飞龙会。

黑黢黢一片的鱼寨像个吃人的怪兽,零落的有烛火散在其间,河风抚过,那风中传来有狂笑,有悲戚,嘈杂的犹如鬼域。

鱼寨的七八条踏板通道都有不同的帮会把守,风傲雪走向飞龙会的地盘,踏上飞龙会的踏板。

火把在夜风中突突直串,光晕下,两个黑龙会的低级帮众无聊地发着呆。

“踏踏”的脚步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可是黑暗中只能见到一个人影,却不知道是谁。

“谁在那里,吱声!”

黑暗中,人影渐渐走近。风傲雪看着前方七八丈外的两个执腰刀的汉子,侧身,脚尖点地,冲了上去。

飞龙会的两个帮众刚有了警惕,对手就冲到了眼前,一个帮众举刀想往下砍,一个帮众横刀想拦,风傲雪手中的剑,在月夜的白光里连闪,月光被剑刃斩断,月影被剑刃夹带着在飞龙会刀手的身体里穿梭,穿的是白刃,梭的是血花。

血溅五步后,风傲雪还是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杀气在他的身边开始出现,一种玄妙的感觉,或许无眠的今夜,鬼差已经与他相伴了。

飞龙会除了火把下的喽啰外,还有两个暗桩,他们也和风傲雪一样,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他们的任务是监视明哨和通风报信,风傲雪杀进飞龙会,这两人已经看到了,他们看不清风傲雪的面目,却知道这是一个高手,一个暗桩打个手势,往黑暗中退去,他要去帮中报讯。另一个紧握手中短刃,缩在一幅高挂的船帆后,屏着气息。

风傲雪走到了踏板中,右边二步就是暗桩躲的那幅船帆,离地有三丈。

短刃在暗桩手里攥的紧紧的,有些冷汗冒了出来,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据说,高手能感应到别人注视的目光。

风傲雪往前有了三步,暗桩的心从嗓子眼落回到胸腔里。突然,风傲雪前踏的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后仰,脚上头下翻了个跟头,他的一只手,在地下一按,身体又翻了上去,剑刃从暗桩的脖子一摸,风傲雪像只大鸟一样,半空里扑向另一个暗桩离去的方向。

03.

停在岸边不知多久的船,四周钉满了各种连接的踏板,竹桥,网绳,连接这些通道的中心是一个船舱。

船舱门前桅杆上有一面旗,云涛中一条露出龙首的青龙。

船屋的门是惟幔,上面绣些一根根黑竹,屋角有一盏鹤舞铜灯,昏黄的烛影中一位批发男子盘腿坐在蔺草编的蒲团上。

静,男子不知是醒还是睡了,呼吸几不可闻,室内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夜枭一啼,还有那不断拍打着一侧船舷的水波声。

这屋里是飞龙会头领的卧室,飞龙冷无崖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他长年不以面目示人,宽袍大袖,斗笠长发,只是他手中一根碧绿的竹杖为人熟悉,因为死在那竹杖上的人太多了。

船舱外,一直跪坐着四个帮派护法,他们年龄都在四十岁开外,青黄绿黑四种颜色的袍服,即是他们的方位,也是他们的身份象征。

黑袍在北方,绿袍在南,黄青分在东西。

传讯的暗桩从西方腾挪了过来。

“什么事?”

“回禀青护法,有人挑了明岗,看样子是来寻仇的。”

青袍护法眉头一皱,“传令,去一队内堂高手,上官兄弟带队,砍下那人的脑袋来报。”

“诺!”暗桩隐入黑暗中。

未几,喧嚣声传来。

风傲雪已经靠近了飞龙会的内堂,一路上,他斩杀了十七位明岗暗哨,如今,终于有了一队拦截他来的好手。

上官惊虹和上官飞虹是亲兄弟,他们原本是江南大盗,得罪了当地的明教势力,不得已亡命江淮,到了鱼寨后被飞龙收服。

他们兄弟擅长联手,惊鸿用手戟,飞虹用日月环。其余十个劲装汉子都是飞龙会豢养的年轻匪徒。

一行十二人,一字排开,十人手中,一手火把,一手钢刀。在内堂前的木排教场拦住了风傲雪的去路。

风傲雪此时气势磅礴,右手剑嗡嗡作响,剑眉高挑,虎目圆睁。他的步伐也有了变化,不在缓步而行,而是跨步跃进。

两方碰面并不搭话,先冲上去的是四个飞龙会的刀手。四人分左右,左右分前后,四把刀从风傲雪的两侧上中路砍了过去。

风傲雪两膝一弯,接触到了地上,腰又后弯与地面平行,左手按地面,身体从四人中滑了过去,他的右手剑并没有空闲,贴着身体的上空,画了一个圆。

剑像支画笔,在皎月下,在火把的暗影里浮动,飞龙会四个刀手的腿部被画进了圆里。它们脱离了各自的主人,一边四条,血雾从木排上升起。

风傲雪的剑插在木排上,他蹲在剑后,右手掌心依然干净,有些血雾从半空里绽落弥漫,他的手背有了红腻腻的色彩。

上官兄弟对视一眼,这是一个剑客,对上这种人,平时要摆下阵势才行,眼下可退不得,一退就性命不保。

上官惊虹和上官飞虹不约而同大吼一声,踏步向前,上官惊虹手戟用一个“之”字形砸向风傲雪的头颅,上官飞虹的环左右分开斩向风傲雪的胸腹。

风傲雪急冲的步伐急停、急退、急进,然后出剑,出剑,剑如冷月吐辉,从上官惊虹和上官飞虹的身体中一掠而过。

上官兄弟被分为四截倒在了地上,飞龙会余众大哗,惊呼连连,风傲雪运气与口腔,大喝道:“不想死的滚!”

04.

暗桩再次来报的时候,风傲雪已经踏进了总会的船舱范围。

青黄绿黑四位护法脸色难看,屋子里的飞龙冷无崖还没有出来。

“朋友是那一路的好汉,为何与我飞龙会为敌?”青护法开口询问。

黄绿护法急调帮里高手来援,黑护法手执一根长棍守在船舱屋子的门前。

风傲雪抬头看看一旁的旗杆,飞龙旗在月夜河风里烈烈,那妖龙血红的眼珠子仿佛一直在盯着自己。

“尔等平日里欺压弱小,我今日来只为铲除汝等恶匪!”风傲雪应了一声,舞动掌中剑,团身而上。

一根香的时间不到,四位护法掉下了三个脑袋,黑护法的手臂和他的棍落在了屋前地上。

风傲雪有些紧张地看着最后屋子,门上就挂着一幅惟幔,上面是一丛黑竹,诡异耳。

“别在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良久,一句嘶哑的声音穿透惟幔,“你何不进来。”

风傲雪知道飞龙会中武艺最高的,就是这个飞龙冷无崖,不除掉他,今日虽然给了飞龙会重创,却拔不了这根毒刺。

飞龙冷无崖此时心中焦急万分,今夜他正在打通天地桥,准备迈进绝顶高手的行列里去,帮众大部分都被他调动去了其他地方,只留下了四护法和几十个内堂好手,不料想却遇到了风傲雪来袭。

他此时一动不能动,内息在体内翻滚如波涛汹涌,一浪浪冲击着他的天门和尾椎。好不容易逼出一句话,气息却乱了起来。

风傲雪等了一会,见这飞龙就是不出,心里也是忐忑不定,进屋,他是不会进的,可以等绝不是好主意,飞龙会帮众目前只是被自己杀退,可是大股人马说到就到。

风傲雪盯着惟幔,心中一动,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手一挥,火光如豆,轻轻一吹,火苗升腾。风傲雪把火苗丢在惟幔上,“呼哧”一下,燃烧起来。

风傲雪一直站在门外五尺,火焰烧了进去……

(下)

中秋很多人都说是一个团聚的节日,但是也有不一样的中秋夜,这是一个中秋离别的故事……

皓月当空,华灯璀璨,寿州城里正是一年八月中秋夜,今天也是江淮大豪独孤怀远的生日,独孤家乃武林世家,独孤一脉溯源可追踪至隋朝的独孤皇族,隋唐尚武,家风熏陶之下,独孤家历代都出武功高手。

独孤怀远正是近二十年来,孤独家的一代天骄,此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狮眉虎目。他三岁练桩功,六岁习套路,九岁就开始练习兵刃,步下马上的功夫都十分纯属。

十八岁的时候,独孤怀远就夺取了江淮之间武林第一高手的称号,而今正好是不惑之年。

车马络绎,门子唱客不止,九进二十多个园子里摆下了一百多桌的酒菜,红烧麋鹿,清蒸羔羊,塞外驼峰,淮水白鱼,这些个南北奇珍之物流水般端到了桌子上,三山五岳,大宋十八路的“豪侠义士”们也到了不少。

“飞鹰”李飞是汴梁城外李家庄的庄主,今年刚二十五岁,他也是自幼爱武,可惜一没有家学,二没遇良师,从小到大,家里的教头武师是走马灯似的换,可是武功一直徘徊在二流之境,而今他从北方南下,正在寻找武功高手,想把自己的武艺拔高一个层次。恰巧就遇到了独孤怀远的生日,于是随了份礼,坐到了宴席上。

01.

风傲雪的晚餐十分简单,一碟青菜,一尾鱼,一碗豆干,一钵稻米饭。他吃的很仔细,在嚼完了最后一团米饭后,伸手取了个屋檐下的葫芦瓢,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了瓢水,一饮而尽,然后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一匹黄骠马离开了鱼寨,往寿州城里赶,月明,孤马,一身黑衣,风傲雪的肩头背着把剑,长四尺,宽四寸,剑在鞘中,剑气纵横。

从月影分明的街头踏过,马入独孤家的巷道,一溜十几盏红纱灯笼下,迎客的门子足有十几个,带着这些门子迎客的是独孤怀远的三弟子,“狡狐”向春雨。

风傲雪下马,步行,手里拎着一个木匣子。闲庭信步从二十丈外走近阔大的门。

“狡狐”向春雨微微挑眉,这一挑眉,这位三十岁左右汉子的面部陡然生动起来。

“来客止步,不知尊驾何人?”

风傲雪淡淡一笑,他没有回话,眼睛看向了那高挑的门楣兽首,又转向门里那重重叠叠的屋榭。

“这屋榭看久了真的很无趣,就像你们这群张牙舞爪的败类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风傲雪的话语清淡,就像是平日里人们打招呼,“你好!”一样。可是他的话传到了这十几位门子的耳朵里,门口所有青衣门客的脸都变得寒了起来。

“这是给你们独孤老爷的拜礼,你送进去吧。”说话间,风傲雪抖手把那木匣丢到了“狡狐”向春雨的怀里。

向春雨明知来人不怀好意,却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木匣的盖子,

“飞龙”冷无崖青白的脸,赫然盯上了他,头颅端正,发髻干净。

“你是风傲雪!”“狡狐”向春雨心里一惊,呼吸急促,眼里带着胆寒。

风傲雪微微一笑,看起来像是对向春雨等人并无恶感一般,然而一片飞花从夜空里飘然落向风傲雪的身侧,那花瓣居然一停,接着开始加速,速度快到骇人,在加速中一柄剑刃在花瓣底拉出一道月影。

“泚泚”连声,这片片轻响连成一线,血珠在夜空四散。

“你若不去,就去不得了。”

“狡狐”向春雨略一环顾,站着的人只剩下了自己。

02.

二进大堂,独孤怀远眉目带笑正举杯邀客,“老夫四十,诞在中秋,嘉宾贵客,欢聚一堂,真是良辰美景时,请诸位共饮此杯。”

舞姬在堂中蹁跹,乐户在角落鼓吹,豪杰在举杯畅饮,青客在捻须做态。

“狡狐”向春雨脚步急促,从堂外直直跑了进来,他也不敢大声报,一气跑到了居中的首坐案几旁。

“师傅,那风傲雪来闹事了。”他的手里还提着那个木匣。

脸上从容的独孤怀远一听风傲雪的名字,怒气陡升,掌往案几一拍。“轰!”案几爆裂成两半,案几上的酒菜哗啦啦摔了一地。

“这个天杀的,居然还敢来。”暴怒一声响彻厅堂,片时间,宾客舞姬鸦雀无声。

“师傅,飞龙的首级他带来了。”“狡狐”向春雨把那木匣打开,双手捧着躬身递向孤独怀远。独孤怀远瞥了一眼,口中骂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宾客里有知晓的,细语纷纷,“飞龙是独孤的弟子,在鱼寨统领着飞龙会,前些日子被一个叫风傲雪的剑客给挑了。”

“这风傲雪是何人?”

“……”

听到堂中议论纷纷,独孤怀远怒火攻心,大喝道:“取我兵刃来。”大步向堂外走去。

此时,风傲雪正从外堂向里杀来。

一位被震的口喷血雾的青衣刀手跌倒在第一进大堂门口,他咬牙拄着雁翎刀强行站起,耳边一声咤叫,“泼贼,敢耳。”一位中年汉子走了出来。

中年汉子是独孤怀远的二弟子,“下山虎”赵雷霆,他的眼光扫向倒地的青衣刀手,又落向闲庭信步的风傲雪身上。

十余名配着各种刀剑的青衣武士鬼魅般涌到了大堂前,刀剑齐出,站成了一个半圆。

大堂里的宾客也被惊动了,他们从各个缝隙里观望着堂外的动静,“飞鹰”李飞正是其中一员。

“下山虎”赵雷霆并不多话,手一招,拿起铁棍,一个虎跳,双手抡起棍子朝风傲雪砸去。

堂前轰鸣不断,“铛铛”声不绝,地面震颤不止,那是跌倒在地的青衣武士。堂中宾客骇然齐变色,谁都没有想到,这位黑衣剑客如此了得。

“当当当当。”连续几声重响,“下山虎”赵雷霆的铁棍被击的震颤不止,他想撑住,可是下一刻,他的口中喷出一条血箭,徒然如一条被踢飞的饿狗般跌了出去。

青衣武士倒了一地,风傲雪抬头看看厅堂,微微一笑,他的身形在中秋的圆月下闪着光,他的情绪在这血腥中没有丝毫波动,一股浓烈的杀伐气息,开始弥漫在这个院落间。

03.

独孤怀远大步从厅堂里跨出,滚滚怒火,他环顾堂前,眉头微皱,又看了眼挺立在堂前的风傲雪,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脸上的怒意开始收敛,开始沉寂下来。

风傲雪右手剑抬在眼前,左手二指轻轻一弹,“叮”一声悠远。他的身形一侧,月晕照在剑面,风傲雪手腕轻抖,锋利的气息夹着月辉斩向独孤怀远。

独孤怀远深吸一口气,他眼中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对面挥剑的风傲雪。

园中的花,结着果子的树,被剑气棍影绞的四下飘飞,风傲雪身体急剧旋转,剑刃洒出琵琶音,独孤步步连环,把棍舞成一面黑伞。

“哐”厅堂里的木板墙被炸成无数的碎片,一声声闷哼在铁棍黑伞下响起,显然独孤怀远已经受了些小伤,绵密的招数带动着劲气,从外堂滚动到第一进厅堂,又从第一进厅堂杀到了第二进院落。

风傲雪剑只四尺,可如今这四尺剑,剑气纵横好几丈,处处是月辉剑影,如雨丝笼罩。

第二进院落里,“狡狐”向春雨安排了一队刀盾手,战团滚动,刀盾手们面面相觑,他们看不清激斗中的人影是谁,也不敢轻易上前加入战圈。

“狡狐”向春雨看着第二进院落里击飞的藁草,听着独孤不断响起的闷哼,脸色越来越白,手心里的冷汗越来越多。

战斗的时间其实很短,短的连其他院落里的宾客都没有来得及涌过来,围着铁棍旋转的剑雨,突然发出一声不一样的“噗呲”裂响。

铁棍支撑不住,往一侧跌飞近五丈。

院落里提到握盾的青衣武士们齐齐变色,“狡狐”向春雨一声呵斥,这些刀盾手和向春雨结成阵列挡在跌倒的独孤怀远身前。

在“飞鹰”李飞的眼里,此时的风傲雪掌中剑脊轻弹,“叮叮”的清澈剑音伴着月下独立,让人目眩。

“真潇洒啊!”李飞感叹般说了一句。

跌倒在地上的独孤怀远,翻身想撑起来,腿一软,跪倒在地,他的前胸快速浸出三团血迹,那里有三个剑洞。

“狡狐”向春雨猛然回过神来,跪在他师傅的面前,一种巨大的恐惧和震撼到麻木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大脑和身体,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他对手,不要、不要去寻仇……”独孤怀远咬牙挤出这几句话,嘴一张,一大股血,泼水一般喷了出来。

“师傅!”“狡狐”向春雨失声,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滚滚而出,他浑身无力,颤抖着,眼睛里全是血,那血从他的青年时期一直流到了如今,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继续流,只是这一刻,他彻底的软弱了。

宾客、舞姬、武士、清流,全部默然站立,庭院里的那人,一身清辉,一种从容,让人仰视。

04.

马蹄声碎,风傲雪跨在黄骠马上,瞬间穿过独孤巷,穿过寿州城的清冷街头,穿入月影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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