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我正评讲单元检测试卷。
讲完一道题后,真要开始下一题,却发现了第三组的潘艺艺正转过身去。她用右手从左手微微凹进去的掌心里拈出了点什么,给了后排的陈靖靖,陈靖靖满意地笑了。接着,她重复同样的动作,也给正后方的王萌萌分了一些,王萌萌也是一脸的幸福。
“潘艺艺,什么好东西也让我分享一点嘛!”我这么一说,潘艺艺才慌忙回过头来。后面的王萌萌尴尬地一笑,陈靖靖咧着嘴,龇着牙呵呵地笑,似乎在看一个笑话。
“陈靖靖,潘艺艺给你们分了什么东西?”
“瓜籽.....”
“潘艺艺,有瓜籽,应该给更多的人分享。”
“没有了,就只有这几颗。”潘艺艺明白我的意思,走到讲桌旁,把手上的瓜籽放到了讲桌上:零零星星,就七八颗。
“就这么几颗?你带瓜籽不至于就带这么点儿吧?”
贪吃的小鬼总是会极力保护自己的零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上交的。
就在昨天晚自习上,陈靖靖刚拆开的牛肉干被我没收了。下课后,他就一直尾随着我,先是要我还给他。我不同意,要扔进垃圾桶。可他仍不死心,一直跟着我来到垃圾桶边,又要我把牛肉整包一起扔进去。我没让他如愿,把牛肉干一个个倒出来,扔了进去。要不这样,他一定会一点儿也不嫌弃地从垃圾桶中捡起那包牛肉干。他伸着头看了看垃圾桶,确定那些肉干都沾染了垃圾,才悻悻离开。
“真的没有了,这不是我的!”潘艺艺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来证明自己确实全部上交了。
“不是你的,那是谁带来的?”
潘艺艺一下子不作声了,刚才的理直气壮突然没了踪影。
“是,是别人的。”吞吞吐吐的语气已经否定了回答的真实。
“班级?姓名?我需要知道准确信息。”
潘艺艺没有回答。
“这里有个瓜籽口袋!”庄镭镭似乎发现了新大陆,指着地上说。他所指的地方真有一个瓜籽的包装袋,已经瘪了,上面还有脚印,就在离潘艺艺几步远的地方。
“这个口袋不是我的!”潘艺艺似乎猛然有了力气,大声喊。
“不关口袋的事,你刚才分的瓜籽是谁带来的?”我继续追问。
“肯定是何婷婷的......”另一边的周代代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周代代的猜测不无道理,全班同学都知道潘艺艺与何婷婷自称为好闺蜜,一个作业没做完,另一个陪;一个要扫地,另一个帮;甚至相约,一人的成绩不能超过另一个人......
“到底是谁的?你还要跟我绕多久的弯子?”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潘艺艺眼神有了些犹豫,可最终还是沉默。
“是我的!”何婷婷终于发话了。
“好嘛,好嘛,瓜籽是我的。”几乎与此同时,潘艺艺又这样承认了。
这一刻,我无心再追究瓜籽到底是谁带的。我彻底厌恶起这两个女孩所谓的“义气”和“友情”,以上课吃零食和说谎的罪名让潘艺艺到教室外罚站去了。
又一节课下课了,潘艺艺递给我一张纸条:
尊敬的刘老师:
有可能您误会了我的意思,那瓜籽其实不是我的,也不是何婷婷的。真的,其实那是邓雯雯的。今天在来教室的路上,邓雯雯因拿不到了,于是(把瓜籽)放在了她的帽子里,她叫我帮她拿出来。我抓了一把给她,我开玩笑说:‘给我点吧!’她答应了,我抓了一小把,不多,大概十多颗的样子吧,就揣进一个包里,上课时我准备把瓜籽拿到抽屉里放起,陈靖靖看见了,说‘来点。’我给了他两三颗。王萌萌见了,我也给了,正好就被您看到了。我不想把别人供出来,于是就骗了您。为此,我深感歉意,还望刘老师谅解。
潘艺艺
瓜籽是谁带的,已经不是我要关心的问题。潘艺艺不知道:她所谓的“不想把别人供出来”和何婷婷的那种“顶罪”,已经扭曲变味,让人生厌。
※ 仗义的前提,是不掩饰过失,不遮盖错误。仗义的实质,不是包庇其行为,而是分担其部分或全部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