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三镇的天气就被像熨斗来回烫着,教你不知这时节,究竟是残雪消融还是芳菲尽。
热辣辣迎面扑来的是阳光,勒令所有人在长短袖间踌躇一清晨;洒水车会肆无忌惮地溅你一裤腿,隐约地蝉鸣随之而来。燥热从身体浸透内心,困倦在额头扎营驻寨,一路的车水马龙,你整个人就像被扔进了油锅。
武汉本是有春季的。
它像是最后的地中海,在亚欧板块和非洲板块间苟延残喘,几千上万年被眨眼掏空,海水尽涸。它又短得如层薄膜,轻轻一抽,冬和夏就热烈地撞在一起,直至火热将冰霜融化。
在你不经意时,步入重生的轮回,一呼一吸间,就悄然隐匿。
你还嗅得到残留的花香,它陪同着路边小摊的油腻和下水道的浑浊,飘荡在空气里。
一不留神走掉的,不止是春。
如等不到七月呐喊的巴士底囚徒,数不清日夜流逝;跋涉在东征归途的十字骑士,也忘记了高卢岁月。一不留神,冬去夏来,稚童成人,络腮满须,双手生茧,回忆弥远,昨日事恍如隔梦,明朝人不知何处。
前几天尚在旷课打闹,过几日就彷徨结婚生子,一丝惶恐弥漫成雾,让自己被缚着投放井底。
一不留神,便踏过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