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很少，可以聊天的人更少。
一、有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您好，请问是xx先生吗，我这边在微信上搜集到了您的信息，请问您是有在了解成人英语培训这块是吗？”
电话对面是一个女生，声音轻柔可爱，应该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我很快便判断出了她的意图，便是某英语培训机构销售课程的吧。我想了下，便答曰：“不好意思，我可能是之前不小心在朋友圈点进去了一个广告，也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她问了一下我的基本信息，平常的工作以及对英语学习的看法。“没关系的xx先生，您点进去想必也是对英语学习这块有一定的兴趣，想了解您现在的一个英语情况以及您想提高的是哪方面的英语呢？” 平常人到这个时候一般都会谢绝并挂掉电话，但是我这人，一年中除了快递和外卖外，会给我打电话的基本也都是各种产品的销售员，我不是一个喜欢主动挂电话的人，难得有个人可以唠唠嗑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孩子。
我回答了她的问题，并透露出有想提高英语的愿望。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成单的可能，用尽一切话术邀请我到培训机构看看，并参加机构的体验课程。话虽如此，我并没有想去的意愿，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东西。但是我又不好意思当场回绝，于是便推脱曰：“下次吧，这几天没有时间，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她还是不愿放弃，似乎是没有听出这是委婉的拒绝，想与我确定下一次来培训机构的时间。我并没有给她一个具体的答复，正好我也要赶公交，便为由挂断了电话。
通话时长持续了三十分钟，上一次通这么久的电话应该还是一年前和我妈打的电话吧。
二、过了三天还是四天后，我又接到了她的电话，也是在我下班后回家的路上。
“您好, xx先生，我是 xx 机构的，上次有打电话给您，您还有印象吗，想邀请您到我们机构来看一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噢，当然是她，也只能是她了。我用温和委婉的语气答道：“不好意思，我平常工作比较忙，没有什么时间可以去。” 她没有放弃，
“那您周末有空吗？”
“我周末经常要上班的，然后其他工作日调休。”
“那您什么时间调休呢，您不上班有空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呢！”
“我不是很想去，平常休息我就想躺在床上休息。”
“可是您之前不是有想过要提升英语吗？”
“我.......，还是等以后有时间有机会再去吧 。”
“我觉得您说以后来那肯定就不会来了，人都是有一种惰性的，不逼自己一把怎么能变得更优秀呢？您说到底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心呀！”
这小姑娘还教我做人了？不过我倒是挺享受这种被人追问的感觉，就像是女朋友对男朋友的拷问一般，像极了爱情。为了不让她挂电话，我一直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像是给了她一种希望，一种成单的可能性，就像是在一头驴的前面挂了一捆稻草。这或许是寂寞到极致吧，一时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一次的通话大概持续了四十多分钟。
三、在随后的几天了，我每天下班的时间都会接到她的电话。我和她通话的话题也从一开始的英语培训推销深入到了个人的生活和发展。她似乎也慢慢地忘记了她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按她的话说，很少有人像我一样愿意听她推销公司产品的。从这一方面来看，她和我一样，都没什么听众。我没有听众体现在无人可以聊天诉说，而她的没有听众则体现在没有顾客愿意听她推销。我的没有听众会导致孤独寂寞，她的没有听众可能会导致饭碗不保，失去工作。
“你看我们也聊了这么久了，连面都没见过，你有空的话还是来我们机构看看呗！” 我仍然是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我不知道我们的通话聊天是否依然是建立在达成交易的基础上。而我不愿意少了一个可以聊天的人。
四、有一次我问她，
“ 你每天这样这么晚都还在打电话，你这么努力，你老板知道吗？”
“我这么努力，也没有成功把你约过来啊！也没多少个成功的客户，都快被炒了呢，我没有业绩天天被老板骂”
我不知道她是否在打感情牌。
“那你就换工作呗，有没有考虑换工作呢？”
“换工作就没办法打电话给你了呀。”
听到这话，我顿时心里一紧，难道她对我有意思？为了满足我这种虚荣和被人喜欢的欲望，我尝试着问了她，
“要是我告诉你，我基本上是不会去的，你打再多电话也没有用，那你还会再打电话过来吗？”
她没有说话，只听到电话突然那头传来了一阵呵斥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般的凌厉的声音，然后，电话挂断了。
在此后的几天里，我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一个都没有。第一种可能是她因为我和她说了不会去培训机构，所以放弃了我这个潜在的客户，第二种可能是她那天在被老板训斥后辞职了，亦或是被炒了。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两种可能，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再也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虽然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但是我的心里却感觉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大概是少了一个可以聊天的人吧。且是唯一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