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秒针寻着格律慢慢转动。抛在发条上的寂寞逐渐深刻。她红着眼圈，夹着烟。抽离着最后一点欲休还休的不甘。攒下的都是苦苦的问句，一句一句的填满到心脏。她嫉妒的发疯。她咆哮着将三更变成五更，一点点靠近黎明。她在静谧的夜里，煮一杯浓浓的咖啡，披着半个身子的衣裙，盘腿坐在发冷的地板上。快要冻僵的温度跟她的心情不谋而合。周围泛黄的灯光因为窗帘未全遮掩投射出一种怜悯之心。随之而来的想必是夜黑的深不见底。她不希望有光走进，正像她不希望她为他的所作所为嫉妒的发狂。凌晨过后的夜像一只暗自舔舐的孤独鸟，受伤了不能飞，却还是无法剥开寂寥。像一只慵懒的猫，收拾旧情绪，发情也好，逃脱也罢，随着心的放纵肆无忌惮。这忽然就让莫司笑了出来。她盯着天花板的上方，捕捉的暗黑簇拥的泪腺全盘否定。她在那么一瞬间的清醒时刻保持着最后一丝的骄傲。她不再想要受到煎熬，在入骨血的肉体里还残留着他的余味。她作践自己已经不是一天一个月一年的光景了。自从病入膏肓在人群中多看的那一眼起，莫司就注定为他颠沛流离，找不到回家的路。如果是没有家强迫自己安顿下来，就不该咽下最后的承诺，带着卑微的不可抗拒的思念。

默契是那么言不由衷的就被莫司给扼杀了。当陆维活脱脱的被另一个女人抱在怀里亲吻的时候，他脑海里竟然还是浮现着莫司的脸庞。那一张娇羞的让人难以抗拒的面容。他努力的捉摸两个人之间不再联系的纽带是什么。说不出。或者是太爱构成一种赏赐。又或许就是伤害来的更加直接才对。也没有什么词可以准确无误又见缝插针地将他们的关系真相于大白一样。也就知道他们在远方认识，在未来疏离，于现在不清不楚，藕断丝连，还无法澄清过去。每一个深沉寂静的夜，都有着灵魂游走的呢喃。在此起彼伏的深海岸里，情绪带给莫司的撼动早已随着山盟海誓抽离了。若不是被那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所蛊惑，若不是赎不了偿还的罪，也许还有勇气和欲望想要靠近。她于他而言是什么存在，都在泥泞的山道在瓢泼的大雨在无言的伤害里被描摹的清晰透彻。莫司没法在空气污浊的城市里找到一片阳光。她向第一次遇到陆的那个城镇里寻去。

小城镇的干爽和一览无余给莫司带来了莫名的好感。她对这里的情愫像是蒲公英找到了家的感觉是一样的。无言的喜欢裸露在微微上扬的嘴角上，眯着赞许的眼睛，盯着温和不失亲和力的阳光，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一个名字。她是个典型的路痴，走到哪里都需要瞻前顾后，东张西望的。她的安全感全来自手机里的百度地图。只是那么不巧的是，翻来旅行包里的充电器，看着按了数次不见起色的屏幕，苦笑和哑语就显得格外扎眼。她望一下幽深曲折的巷子，径直地走上前去。踏着青石的台阶，周围墙角里生出的荒草修饰着这户农家，没有钢筋水泥附体的院墙，门帘上的紫气东来也早已被刮出了残缺的痕迹。已然呈现出无人问津的模样来。好像对莫司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甚至她更觉得这样不易被扰乱的轮廓更贴切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想来也是这次出行最安心的理由。门被虚掩着，莫司小心地敲了敲，一个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女娃映入眼帘。她疑惑着天真满是问号的小脑袋，嘟着樱桃般的小嘴，先呆萌后缩着身子往后退。莫司的眼睛寻着小女娃的身形往里探去。慈祥的奶奶是这家里唯一的大人，小女娃的父母亲如莫司所想去到外地打工。孩子太小不能整日放心的把她留在出租的小房子里，显然她就只能暂时和奶奶相依为命了。递上一大碗的清水，从古井里透出娇小的身躯，莫司的笑脸也只能在远离城市的叫嚣才可看的清。一路上的背包给她带来了沉重，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卸下厚重的行李，在院子里和婆婆四目相对，旁边还有一个蹦蹦跳跳的奶娃子。这样温馨和谐的一幕涌上心头。莫司想到以前陆的情话里永远都少不了一个动容的概况，他希望有个她，有个孩子，有个家。如果说，当初的自己没有那么倔强和执拗的话，如今孩子也该有那么大了吧。只是，不巧的是，时间用作无情的杀手，刺伤了莫司的心。

又一年的秋天来临，叶子飘扬了整个时光，大片大片的枫叶从枝头最末端扑到最根梢。都说秋懒人乏需要远足，像陆维这样的男人是不想捆绑在安逸里，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远走他乡，居无定所的。不管是处在什么样的阶段和年纪里。陆维喜欢抽烟，他抽烟的时候是最孤独寂寞的。喜烟是不受控制的，从最初的一根到现在的几包。每天的烟瘾是他消磨时光的最好享受。他想起现在的生活里没有了莫司，一整天都无精打采。他还记得莫司最不喜欢他抽烟的。每每她指着烟盒上的“吸烟有害健康”时，都会对她的行为忍俊不禁。至少他为此动摇过一段曾经。他不舍看到她干净透彻的眸里藏匿着一丝的不悦。他抽烟的频率渐渐慢下来。想到这里，陆维盯着不远处的烟灰缸里的灰末，厚厚叠叠的堆积成山丘。虽然一度有洁癖的他，却也终究摆脱不了这个顽劣的恶习。没有人督促的日子，也似乎只能自生自灭，自我感觉良好吧。不经意间，桌角的手机一闪一闪的，顺着光亮摸索着，“我们在一起吧。”对这种熟悉着陌生，陌生着熟悉的话语来看，陆维百无聊赖的审视着这句话。对方若是莫司，会不会也像她一样至死方休的呢。半晌功夫以后，他还是礼貌的回了句，晚安。

婆婆她认真的神态让莫司看的出了神。这样一位阿婆跟她的奶奶有些相像。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阿婆绣着一手的红牡丹。牡丹在晴好的太阳光下呈现出朝霞的几分姿色。妖娆的就像从三千丈垂下的瀑布一样。精湛和娴熟的手法一点不亚于从机器模板里刻下的样板。阿婆每一针下去，都是专注和笑容的填补，就像是善待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容不得半点差池。并且口中还会伴着当地方言的歌。即便莫司听不太懂，还是一副很虔诚的模样。她对着这般清爽的蓝天与云朵的浑然天成。望着古朴不失趣的小镇上别具特色的风土人情。好像任由谁都无法割舍贴近大自然的情怀。莫司是美术专业班里的高材生。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拿的奖项是否跟她的天赋成比例。但是，只要她愿意出手，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她自备纸笔，想为和蔼可亲的阿婆和这个萌萌可爱的奶娃留下点什么。于是，不一会儿功夫栩栩如生的祖孙二人便跳跃在大白框之间。阿婆的眉头舒展开来，笑得更加有韵味了。

且还说陆维最近被此女子的团团围攻可比得上玩手机的兴趣，吃饭喝水的次数，甚至是两个人见了面以后也得绞尽脑汁攀上一些莫须有的关系。就是这般难以下咽的核也没能激起他的一点波澜。他手机里的垃圾短信除了来自自带系统里的软件痕印，另一多部分全来自于这个名叫玖咖的女孩。她的性格跟莫司半同半异。如果说烈酒可以比喻成玖咖的妖娆妩媚，那莫司反倒是甘甜的碧螺春回味无穷。曾几何时，陆维更喜欢可以让他有存在感的女子。陆维的身边不缺像她一样的女子。可以理解为是他拥有不凡背景的，个人不失风度的言行举止，拥有一份享受生活的事业，外加社圈里传不尽的美颜和好评。硬生生地营造出良好的青年才俊氛围。的确，身边的美女像多了一个可以钓到金龟婿的天赐良机一样，每每想到这，口水都溢成了一条小溪。不过，他也是有些难以捉摸的，这样的人若没有点奇特让人用尽心来试探，也确实不符合新生代的高富帅骄傲的资本。尤其，夜深人静一个人对着灯火阑珊寻一知心人，似乎更是难上加难。陆维的第一个女朋友是被公认的大美女加才女。当时在学校里，还未出落的梨花带雨便都有与众不同的模样。自是有着不一样的才情才能吸引到他的视线。执拗也如莫司般，想想两人的确在某方面不言而喻。再说，青春期最初的美好往往都是短暂的，当时以陆维年轻不懂事又装作酷酷的公子哥形象，难免不招来非议。投怀送抱的小丫头片子们垂怜帅哥的美色，终日成群结队地围着陆维。就算一日陆有自省的觉悟，时日多了，时间的长度也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尤其是他身边不乏姿色的女子，而他女朋友身边也总是少不了甘之如饴的男生。事后想想，也正是因为这种存在感把自己的喜欢给淹没了，也或许是因为命中有所安排，才让青春钻了空子一直不得圆满。

“七年前，我们相识在这座城市的小镇。当时我是大三实习期间，一直都有来这里支教的想法，便很高兴地扎根半年。风景清新脱俗又不过滤掉商业化的气息，古朴不失真。便于完成学校里给出的任务，也可以闲下来画幅画，怡情养性吧”莫司回答说。阿婆心中疑惑起来，“七年了，那你现在一个人？”“嗯。”“那之前遇到的那个人，他现在怎么样啦？”莫司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应，阿婆也看出了难处，便不再追问下去。是呀，都七年了，莫司把整个最好的青春都过成白色了。莫司闭了一下眼睛，想起当年的场景。当时是星期六的一个早晨，疲惫的一周又过去了。莫司为了好好解乏舒展身心愉快的心情，便去到湖边的一棵大树下，悠然自得欣赏着美景，选中一片自认为符合心境的对象，一笔一划的画着前方的景色。一个小时都过去了，莫司还是未起身，专注涌上心头的灵感。在她的身后，一名陌生男子拿起手机，拍下这唯美一幕。都说专注起来的女孩子是最美的。当时，这名陌生男子背着一个挎包，身形着装都跟小镇格格不入，唯独一双球鞋像是从某个地方赶来，长途跋涉，舒服的鞋子也能缓一缓人的倦怠。莫司下意识的扭了扭脖子，拿起水杯，望一望远处，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呛了莫司，不是都没有人的嘛，怎么？就这样，两人的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维忍不住发话了，“远方来的客人，不欢迎？”试探的话才让莫司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了，美景在前，就忘记招呼你了。”莫司收拾一下笔墨用具，把陆维带到自己的住处。说白了就是给他歇一歇脚再赶路的地。出了门不远处就是教学楼，一座看起来旧模旧式的老房子，好歹是有个大门遮挡的。至于里面情形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不过，一路上都是穷乡僻壤的光景，想来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交谈起来，很是投缘。莫司是那种话少但不失趣的人，陆维就不用多说了，光一个风度都让人心生好感。那一年，莫司21岁，大好青春的开始。那一年，陆维29岁，即将成家立业的年纪。

陆维有时候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就是放不下莫司，却总是做些伤害她的事。他有过一段支离破碎的婚姻。这是他一直提不上日程的心结。只是父母包办婚姻的能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而曾想，在逃离这段婚姻的时候，遇到了莫司。没有爱没有情感的培养，只是各自敬重的日子让人很难熬，陆维有时候很希望他的妻子可以闹一闹，可以打破沉寂的局面。只是，也有这样一种方式，认命。他的妻子总是默默关注他的点滴，却从未想要占据他的时间和精力。直到两年后的一纸休书，双方都签上醒目的名字。陆维和梦可，这一切都结束了。陆维时常想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解放呢。梦可除了选择沉默，她错在哪里？可他又爱莫司什么呢？

莫司每当回想起来这些，内心百感交集。对她而言，心理种下一粒种子，悄然而至生根发芽，在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回忆中，不得不抽离记忆。如果当初没有这一切，现在是不是会后悔遇见他？这一切仿佛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