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微信都还没出生的那个年代,我们却在人海早早遇见,在我看来那是多么不容易。所以我到现在都记得――你说你喜欢Beyond,而我说我爱你。
盖章
认识吴晓东的时候,我的牙还没长全,但是用来吃饭、咬人是够够的,用我们幼儿园老师的话来讲,我那时是最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因为我把比我还高的吴晓东给咬哭了,从此我成了我们幼儿园的扛把子!
吴晓东和我同岁,同一年上了“小博士”幼儿班。他家住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长得比我高,而且爱吃糖。但是我也爱吃糖,所以当我带的糖吃完之后,我总会和他讨要,谁让他每次都带的比我多。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当其他所有小朋友都跟着老师的拍子高声唱歌时,只有他一个人紧抿着嘴巴不出声。他以为没人发现他在偷吃糖,可是他那点小动作怎么能瞒得过我的“火眼精金”,我可是一直都盯着他口袋里的糖的,所以决不能让他一人独自吃完。
于是我举手向老师揭发他:“报告,吴晓东没跟着唱歌,他在偷吃糖。”
瞬间,十几双大大小小的眼睛都看向他。吴晓东立刻慌乱地不知所措,目光四处飘散,随后他就看见了打小报告的我,然后愤怒地向我跑来,和我迅速扭打起来。再然后在老师们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间里,我就把他的胳膊给咬了,还咬破了。
吴晓东顿时疼得大哭起来,旁边不明所以的小朋友们看着吴晓东的胳膊,也跟着呜咽呜咽哭了起来,教室里瞬间乱成一团,哄孩子的,找医生的,只有我像个外来者一样被晾在了一边,无人搭理。
教室再次恢复安静已是半个小时之后,吴晓东的胳膊已被医生妥帖护理,其他小朋友也已被哄好,疲累的老师这才想起我来,一个最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造成这才混乱的罪魁祸首。
当老师吓唬我要叫家长时,我才开始感到害怕,然后在老师责备的语气中呜咽起来,哭得伤心欲绝,差点背过气去。吴晓东见状立刻将他兜里剩下的糖全部拿出来,放到我手里说:“我的糖全给你,你别哭了。要不让你再咬一下?”
听到他的话,老师笑了,我也停止了哭泣,边吃糖边含糊地对老师说道:“老师,我决定让吴晓东也咬我一次,这样我们就扯平了,你也不用叫我家长了。”
还没等老师说什么,吴晓东快速答应:“好!”
然后扯过我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要不是我亲口答应让他咬的,我非得再跟他打一架不可。咬得真下力气,疼死我了。
“顾小溪,就按你说的,咱俩扯平了。这牙印就是章,谁也不许反悔!”他松口后说。
“谁反悔谁是小狗!”我点头同意。
老师见我们两个当事人自行解决了矛盾,很乐意成全我们,事后并没有和家长告状。只是,从那以后,班里没人敢和我玩了,怕我咬伤他们。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又不是属狗的,当然吴晓东是个例外。
他是我亲口盖过章的,所以直到幼儿园毕业,我就交了他那么一个朋友。只不过我们的友谊太过短暂,因为升小学之后,我们便再没见过。
重逢
一路升学一路长大,认识了不少朋友,但是再没有一个人会给我糖吃,还愿意让我咬一口。所以我很想念吴晓东,更想念他口袋里的糖。
大概是我念叨得太多了,被路过的某个神仙听到了,所以高考前我竟再一次见到了吴晓东,以及他兜里的糖。
那时我们市举办了第一届中学生英语演讲比赛,作为年级的学霸,我代表我们学校参加高中组比赛。我以为十年的时光让他变得陌生、疏离了,因为再一次相遇他并没有太多欣喜,反倒是我见到他之后如同二哈一般直接扑了上去,只是热情拥抱了一下,并没有咬他。
吴晓东略带嫌弃地推开我,然后便跟着他的老师去签到了,只留下一句:决赛场上见!
说实话,参加比赛的我一开始只为自己的档案里多些荣誉,所以想要进决赛赢得奖项;可是见到吴晓东后,我觉得我必须拿到奖项,那样才有资格同他站在一起,不被嫌弃地和他说声:你好,恭喜!
决赛上场的前一刻,吴晓东突然跑过来找我,塞给我两块糖说:“顾小溪,吃了我的糖就不能输,否则下来我咬死你!”
“哈哈……”发出笑声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辅导老师,她说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男生,还问我她 是不是属狗。
我不否认吴晓东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男生,但是他确实不属狗,而是属羊,是最温暖最善良的绵羊。
赛后领奖时,我笑得一脸灿烂,不是因为得了一等奖,而是因为我终于又一次吃到了吴晓东给的糖,味道甜甜的,好像我的整个青春他从未离开过。
从那之后我们恢复了联系,他说他的黄家驹,我说我的动漫、小说。不一样的学习生活环境,不一样的兴趣爱好,却从未觉得聊不下去。就好似我们的名字一样——“一东一西”,最遥远的两个方向,一直相互守望却从未分离。
所以吴晓东,顾小溪好像是真的真的离不开你了。
告白
都说大学是所整容院,因为它会让每一个灰头土脸的新生最后变成绅士淑女。但是也有例外,就比如像我这样一路咬人成长的短头发妹子,大学估计放弃了,所以直到大学毕业前,我仍旧是顶着一头短发,搭配T恤加牛仔,并没有逆袭成万人追捧的女神。
当别人忙着纠结到底是坚持异地恋还是伤心分手时,我一个人含着棒棒糖拉着皮箱直奔吴晓东所在的城市,没有半点犹豫。
因为毕业的前一晚他打来电话对我说:顾小溪,我这里有很多糖,你可以吃一辈子,你要不要来拿?
顾小溪,我现在终于练出了肌肉,再也不怕你咬了,你要不要来试试?
顾小溪,我发现我一直很想念你,你要不要出现一下?
顾小溪,我大概喜欢你,你要不要喜欢我一下?
顾小溪,我是——《真的爱你》,能不能《不再犹豫》?
顾小溪……
隔着遥远的距离,我却听到了吴晓东贴近心底的话语,就连告白都是用他偶像的歌来完成。
所以我答:吴晓东,我会去,马上就去,用跑的!不用你在未来等我,现在我们就见面。你说黄家驹,而我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