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晨雾
通往森林深处的跋涉像以往一样艰难,清晨的雾气合拢起又飘荡开,一会儿挡住了眼前的路途,一会儿又隐约露出一丝缝隙。蜜汁儿在林木间行走,高大的蔓藤在她眼前自动分开,两侧的荆棘小心地倒向一旁,柔软的草叶轻轻摩挲着她的脚踝,伴着她的脚步发出沙沙的响声。这一切是多么令人愉悦,但每当蜜汁儿试图走向森林深处时,不管她费了多大力气,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走回原地,以往蜜汁儿都会回家休息一下再继续前进,但这一次,她只是留恋地看了一眼林间若隐若现的家,就转过了身不再看。
“晓晨姐姐!”蜜汁儿将双手拢在嘴巴两侧,对着天空大喊,“我知道是你拦住了我,你放我过去好不好?”
飘荡的晨雾在阳光照耀下已渐渐消散,听了蜜汁儿的呼唤,却又慢慢合拢到一处,变成一个半透明的女孩子,她笑眯眯地点了点蜜汁儿的鼻子:“糖糖汁儿,你怎么知道是我?”蜜汁儿皱皱鼻子:“我叫蜜汁儿,不叫糖糖汁儿。晓晨姐姐最淘气了,你变成雾飘来飘去,我当然知道是你,我真的很想去看看,求求你放我过去吧!”
“森林中间好可怕的,太阳晒不进去,不认识你的小动物会咬你,不认识你的树木会拦你,不认识的果子会毒你,你确定要进去吗?”
蜜汁儿想起小时候曾经被一条受惊的蛇咬过的那一口,不自觉地抖了抖,可是想到在树顶上看到的那一片金色,犹豫了许久,还是点了点头:“我要进去。”
晓晨笑了笑,在蜜汁儿的手心里放了一把绿色的种子:“顺着森林中间的小路往里走,每数一百个数就种下一颗种子,如果你后悔了,就顺着种子开出的花走回家。”
说完话的晓晨慢慢变成薄雾消散,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条蜜汁儿从未见过的小路,笔直通向森林深处。蜜汁儿惊奇地眨眨眼,小路还在,她欢呼了一声冲了进去,身后远远传来晓晨的声音:“别忘了回家的路。”
“一、二、三、……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蜜汁儿蹲下身,在身边的小路边种下了一颗绿色的种子。
随着蜜汁儿越走越远,晓晨姐姐给的种子越来越少了,蜜汁儿看看手心里所剩无几的种子,回头看看已经望不到尽头的小路,心里有些害怕。她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了,头顶被茂密的枝叶挡得严严实实,太阳落山后的森林显得那么阴森可怕,向前看不清路,向上也看不见星星,很快,种子种光了。蜜汁儿抱着肩靠在一棵大树上,决定等天亮后再继续前进。
这是蜜汁儿第一次离开妈妈独自出发。起初,森林里安静极了,蜜汁儿什么也听不见。渐渐地,森林里的喧嚣声大了起来,蜜汁儿能听到周围小虫的鸣叫,树叶的低语。他们在说:“看,哪里来的小妖精?年龄这么小,到这里来做什么?”“猜猜看她能走多远?”“前面那么黑又那么冷,大概明天就哭着回去找妈妈了吧?”“也许等不到明天,夜里就会吓得乱跑乱叫了。”
蜜汁儿瘪瘪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儿,她缩成一团不敢动。这里的树木真不友好,在家里,哪棵树不夸她是最最漂亮的小妖精?哪只小虫不喜欢和她一起做游戏?蜜汁儿回头望一望,晓晨姐姐给的种子已经发芽,一串小苗沿着小路散发出淡淡绿色的光,一直指向回家的路。
要回家吗?蜜汁儿望望小路,再想想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最终决定还是再试一试。她鼓起勇气站起来,顺着树干爬上去,找到一条粗壮又平坦的树枝躺了下去,抱着树干给自己鼓劲儿:“我是最聪明的小妖精,我是最勇敢的小妖精,我会克服一切困难到树妈妈那里去,我什么也不怕。”
念着念着,蜜汁儿睡着了。夜晚很快过去,清晨又将来临,森林里弥漫起淡淡的雾,晓晨坐在树枝上轻抚蜜汁儿的头顶。
“晓晨姐姐!”蜜汁儿惊喜地叫了起来。
“糖糖汁儿”,晓晨微笑着对她说:“你才刚刚出门,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害怕吗?”
“不怕!”蜜汁儿快活地叫起来,“我能在森林里度过一夜,就能度过很多夜。”“前面还会有许多你没有想到的困难。”“不怕,我能克服一次困难,就能克服很多次困难”
晓晨朝蜜汁儿点点头,“好孩子,希望你能像你说的一样,像昨天表现的一样,鼓起勇气努力去克服许多困难,最终实现自己的目标。”
太阳渐渐升起来,森林中也慢慢有了一些光亮,晨雾在慢慢消散。“晓晨姐姐再见!”蜜汁儿朝晓晨挥挥手。晓晨也朝蜜汁儿挥挥手:“再见,别忘了回家的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