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楼兰

   《楼兰》虽名为“楼兰”,却不仅写楼兰,而是一部短篇小说合集,从井上靖,一个日本人眼中,我们可以看到古中国的模样,可以体会到对逝水流年中人物虚无飘渺的命运的一种理解,他把历史的时间轴不断拉近、放大、聚焦,让遥远的故纸堆中的人物鲜活起来,而后这些上场的人物又都在遥遥的远景中淡化成了一个个的点。

   两千多年前,西域有个小国叫楼兰,自被张骞“发现”后,可怜的楼兰一直夹在匈奴和汉之间苦不堪言,朝不保夕,最终被迫迁都鄯善,改为鄯善国。“对楼兰人来说,罗布泊湖是神,是祖先,是自己的生息之本。楼兰人无法想象没有罗布泊,没有注入罗布泊的塔里木河,没有湖畔的丛林沼泽,没有芦苇丛中的阳光清风,楼兰和楼兰人将会怎样。”于是荒废的楼兰城最终淹没在沙漠里,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沧海桑田,当赫定发现楼兰故城后,那黄沙之中的遗迹才得以重见天日。罗布泊是游移的湖,是以一千五百年为周期向沙漠中心移动的湖,正逐渐回归楼兰故地,又是一个轮回。

   班超,对于征战31年的西域诸国,他是汉家官人、非我族类,是异域人;对于离别31年的故土亲朋,他音容俱改、汉风尽消,与异域人无二。“大丈夫无他志,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成语“投笔从戎”由来于此。公元73年,班超42岁,带着36人通西域。在首战匈奴中豪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少胜多,立国威于鄯善,31年走走打打征服了55个国家,最终建立了200多万平方千米的西域都护府,断了匈奴的右臂,使汉朝的社会经济保持了相对的稳定,大大促进了西域同内地的经济文化交流。只身拼搏,尝尽疾苦,褪去青春,孤苦一人。但只要心怀天下,即使成为“异域人”又如何?

   汉人和匈奴的恩怨纠葛由来已久,在秦始皇统一全国后,公元前215年,将军蒙恬率30万大军讨伐匈奴,一举击溃,并设立上郡镇守疆土。那些戍边的将士,他们像是被世界遗弃了,只有与严峻的大自然搏斗,与凶猛的野兽为邻。《狼灾记》中,一个是将军陆沈康,一个年轻的卡雷女人,都是被世界遗弃了的人。在无情的严寒之中,两人重新找到生命的气息。他们知道要为这种不寻常的感情付出代价,可是热情已经像猛火一般,令他们成为了野兽。原来爱上了某个人,臭味也能变成香水,一起变成狼,又何妨。导演田壮壮还将《狼灾记》拍摄成电影,更将大师凝结许久,在字里行间中所表达的人生感悟表现的淋漓尽致。所谓人生,本是一场注定,所谓因果、循环,都不必刻意强化,在现实生活里,太多事是无从解释的,就是那么无可逆转而来,将人生推向另一种可能。

   书中每篇故事都能紧扣心弦,让人若有所思。只不过,最后的四篇都与楼兰,甚至中国无关,乍看起来,和文集毫不相干,何以收录在《楼兰》书中呢?个人觉得,这四篇本就和楼兰的虚幻缥缈相契合,人的感知,人的心境,只有自己最清楚,但往往在外物外力的影响下,又萌发出许多迷障,让人雾里看花,身心疲惫。看破了,就是飞升。看不破,就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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