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的方式

V是公司里唯一的摄像,不管屋里屋外,刮风下雨都带着他的小红帽。第一次见面是在我面试的那天,李老板叫他进来看我的摄影作品,我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甩了他好些英语,李老板在旁让我省点气力,他不会说英语。在我淳朴又没见过市面的二货世界观里,外国人总是能说英语的,或多或少,或好或坏。刚结束的东南亚之旅,也养成了这个见到外国人就say hi的破习惯,而这个人,他只说中文和俄语。他新疆腔的中文逗得我抱着肚子,在陌生的环境里笑得旁若无人。他拍的甘肃的片子一下子就打动了我,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大神级别的人在这个小雏鸡巢穴里停留,他不太说话,而我是话痨。他给了我一颗槟榔,牵着他红白的自行车走了。我有预感我能和他学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工作第一天就是陪着他拍延时,试相机。他问我,你有男朋友吗。为什么没有,你喜欢女人?我们三个坐在草地上,喝了朗姆酒加可乐,说着蹩脚的中文。

宁德工作期间,表达爱的方式没有国界,哪里都一样。牵着我的手,抱着我在屋里转圈,靠很近的盯着我的脸,把五官看了个遍,眼神没有闪烁。把我抱起举得老高,说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当时一起拍片的宣传部的人笑着说,哈哈,外国人真浪漫。那天李老板跟p一起去电视台谈事情,我们两坐在车上,他从副驾下来坐到我前面。他拉着我的手,问我喜不喜欢他。不喜欢他的原因是因为他老吗。他问我的生日,我的生肖,像查户口一样。我看到了他的孩子气,也逐渐体会到他的坏脾气。我告诉自己别因为感情影响工作,出现问题我得想办法解决而不是逃避,而我最常使用的就是朋友这招。我总天真的以为所有人都可以是朋友。你爱的,和爱你的。

从宁德回来后,他总是问我有没有时间,晚上在做什么,周末在做什么,他想拍老福州,他喜欢喝酒,我们一起好不好。某个脑抽的周末,我答应了。我们不停的走,从下公交车开始,旁边的老房子一栋一栋的过。穿过热闹的市集和无人的公园,我看着阴沉沉的天,怕是要下雨了。没多久,雨水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掉在水池中,泛起涟漪。我说回去吧,他不要。撒着娇,拉着我在大雨中走,说他得意或失意的感情。我好久不曾淋雨,水珠顺着发根落在肩上,我说taxi回去吧,他执意不要,冒着雨走过长长的桥,走了好几个车站,我喜欢这种霸道的孩子气。

辞职前夕的挽留。你说你要威胁李老板如果我走了,你也走。你威胁我要给你goodbye kiss,否则就跟李老板告发我去尼泊尔的事实。你沉沉的抱着我,摸着我的头,无奈的说,你走,我不高兴。那阵子因为拍摄的事,经常闹得不愉快,我帮不上忙,而他一个人拍也不行,他朝着我抱怨,我想我辞职是对的。大太阳的中午,在好几次合作不成功的情况下,他很生气的让我走开。我拿着手机,满是委屈的走开了,明明辞职了的我,还在帮他忙而却要这样受气。我在校园里闲逛了半天,跟朋友抱怨,再走回去的时候,他说对不起,我甩都不甩他一眼,却开始哭起来。他摸着我的头,手指抹掉我眼角的泪,重复说着对不起,他知道我是好人。

在山顶拍摄延时,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满头大汗,手臂上有几道血痕,他立刻跑过来抱着我,感动的夸我聪明,居然凭着照片找到了他。这是不是所谓默契,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也能够明白。而这几个月所培养出来的默契,明天开始就成为无用功了。坐在小土丘上,看着山下的高高低低的建筑,偌大的城市里能够与他相识,我突然有点舍不得这个朋友了。他又问,不走可以?我笑了笑说,不着急,你会有新的。他说新的漂亮可以新的,这个外貌协会说的话总是好气又好笑。

尼泊尔回来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是他让我帮忙一起拍闽剧。从公交车下来,老远就看见他,全副武装的坐在电摩上看着手机。我走过去,拍了拍他脑袋,他笑着叫我的名字,真难得。他用各种排列组合说着,你怎么样,你好吗。

找工作,虽然他强势,但其实是个内敛的人,面试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我帮他说,他在一旁听着,等他开口,我就负责捂着嘴笑。我想,这么烂的中文,可能就李老板承受得起吧。我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让他信任,让他理解。而在我之后入职的同事,总没有他满意的,我跟前同事相比,也只有被他骂的份。他载着我,转过头来问,一起工作好吗,我的工资分你一半。

在麦记里,我用汤匙搅拌着朗姆酒加圣代,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喝了很多酒。他把可乐里的冰块倒在一旁,拿着杯子问我,如果没有h,我会不会跟他在一起。我很干脆的说不,他不是个可以结婚的人,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玩,我玩不起。我跟他提起在尼泊尔遇到的那个93年的小男生,我刚说完我们一起去喝酒,他心里不平衡的问我,为什么别人可以喝酒,跟他就不喝酒。我晃了晃圣代里的朗姆酒,明明就喝了好几次。

我给两人都发了相同的短信,说抱歉。谁都没回复。朋友说,喜欢是想要跟他聊天,想要跟他见面,而没见面的时候经常会回想起在一起所发生的事。事情发生后的两天,他通过各种途径发了很多对不起给我,我没回复,而电话也没接。我并没有生他的气,只是最后收到的那封短信是,他爱我,他想念我。我依然没回复。

我看电影,看电视剧,老套又庸俗的剧情不费大脑,玩着无聊的游戏一直输,想着发生过的事。原来我不是担心被h继续骚扰,被她痛骂,其实我怕自己真的会喜欢他。摆在桌上的电话响起熟悉的旋律,我扫了一眼,继续手边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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