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写在认爹前
许一乐,本来是有爹的,他的爹,是许三观。可有人说,他越长大越不像他爹了,于是,他的爹变的摇摇欲坠。
第一次摇摇欲坠时,许一乐9岁。那一天,许三观把许一乐叫到跟前,只看一乐,他不确定。然后,对着许玉兰的镜子,看看一乐,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不确定;再叫来二乐、三乐,左右来回的看着他们,他们笑了,越笑,许三观觉得越像。于是,一切重归于平静,许一乐的爹,还是许三观。
第二次摇摇欲坠时,许一乐的爹,许三观直接质问了许玉兰(许一乐的妈),许玉兰在哭闹之中,无意说漏了她与何小勇的秘密。自此,许一乐的爹许三观,从摇摇欲坠掉到了地上,一乐和许三观的父子关系,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
回不到的从前,他们的父子关系是怎样的呢?许三观对许玉兰说:一乐像我,二乐像你,三乐这小崽子像谁呢?许三观说这样的话,我就知道,从前,许三观在三个儿子里,最喜欢的,是一乐。
许一乐的爹掉到地上以后,他便开始了漫长的寻爹之路。
2 第一次认爹
许一乐的爹掉下来了,可没“死”,好像还在。因为许三观没说过,一乐不是他的儿子。直到那一次,一乐打伤了方铁匠的儿子,需要很多的医药费。方铁匠找许三观要钱的时候,许三观才说一乐不是他的儿子。可是他又说,他不把一乐还给何小勇了,以后一乐由他来扶养。许三观这么说,许一乐就糊涂了,许三观,还是他爹吗?
于是,当许玉兰使劲浑身解数,也没从何小勇那里要来半分钱的时候,她让一乐亲自去找何小勇,认爹,要钱。许一乐不确定,何小勇是不是自己的爹,他只是尝试着用许玉兰说的方法,多叫了何小勇几声爹。
一乐对着何小勇总共叫了四声爹。一乐叫第一声爹,何小勇的妻子骂他,哪里来的野种;一乐叫第二声爹,何小勇说,我不是你爹;一乐叫第三声爹,何小勇的妻子让何小勇把一乐赶走;一乐叫第四声爹,何小勇说,谁是你的爹,你滚开。四声爹后,许一乐觉得,何小勇应该不是自己的爹。
最终,一场方铁匠儿子的事故,在许三观卖血替何小勇还了债,当了“乌龟”后,结束了。一乐的第一次认爹,好像还是许三观。
3 第二次认爹
灾荒年来了,为了改善生活,许三观卖了血。他要带许玉兰、二乐、三乐去饭馆吃面,却只给了一乐5角钱买红薯吃。因为,这是他的血钱,不能给为了没血缘的一乐。一乐问:“爹,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会带我去吃面条,是不是?”许三观说“如果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一乐以为,所有的亲爹,都应该像许三观一样,卖了血,带孩子去吃面。于是,他开始了他的第二次认爹。他来到何小勇家,看到何小勇回家来,直接说:“爹,我回来啦。”他俨然把何小勇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自己当成了何小勇的亲生儿子,把何小勇当成了自己的亲爹。
可是这个亲爹,大手一挥,说的是,走开;说的是,谁是你的爹?说的是,你爹是许三观;说的是,再说我是你爹,我就要用脚踢你,用拳头揍你;说了太多,但没有一句,是儿子,我卖血带你吃面去。
最后,一把抓住一乐的衣服领子,把一乐提出了他家,拖到了巷子口,推到了墙上,说:你要是再来,我就宰了你。自此,一乐第二次认爹,连红薯也没要到半口,失败告终。受到打击的,应该不只是饥肠辘辘的肠胃,还有那年幼稚嫩的小心脏。
他应该想不明白,到底亲爹是什么?亲爹,不是应该像许三观一样卖了自己的血带孩子吃面的吗?可何小勇为何连个红薯也不给他?他连许三观都不如。或许他们都不是他的亲爹。于是他说,谁能带他去吃面,谁就是他的亲爹。
最终,许三观在夜幕降临时,找到了一路向西后又折返的一乐。他背着许一乐,去饭店吃了一碗他血钱买的面。
这一次,许三观好像还是许一乐的亲爹。
4 第三次认爹
何小勇被车撞了,陈先生说,要儿子喊魂才能活过来。何小勇的女人求许玉兰,许玉兰转告许三观。许三观让一乐去喊,一乐去了,但是,他不哭,也不喊。
许玉兰对着一乐喊:“一乐,你就哭几声,喊几声吧。”一乐不哭,不喊。几经折腾,一乐还是不哭、不喊。最后,何小勇的朋友喊来了许三观。
一乐叫许三观,爹,你接我下去。因为他坐在烟囱上,准备给何小勇喊魂呢。许三观让一乐哭,一乐喊。最后一乐因为许三观说自己不是一乐的亲爹,哭了;也因为许三观说,你哭,你喊,哭了喊了,我就是你的亲爹了,哭了、喊了。
自此,许三观再次回到了许一乐“亲爹”的位置上,父子关系,牢不可破。
5 写在认爹后
一乐当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回来的时候,虚弱的样子,许三观再次卖血,给他留作备用,活跃关系。
一乐病了,得了肝炎,要到上海治疗。许三观五十开外的年龄,一路到上海,为凑足一乐治病的钱,几天卖一次血,几乎卖掉自己的命。
每一次卖血,身体的颤抖,都是许三观的生命在颤抖,可他,是一乐的“亲爹”了。他想让一乐活一回人。毕竟,他才二十多岁啊。
许三观,从许一乐的亲爹,变成了不是亲爹,又从不是亲爹,变回了“亲爹”。我想,就在那许三观卖掉的一碗碗血里,许一乐的血早已变成了许三观的血。
何小勇,是许一乐的亲爹,又变成了不是亲爹。我想,就在那一次次的辱骂,推脱和不敢担当里,许一乐身体里何小勇的血,早已还给了何小勇。
血与水,到底谁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