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王家卫如果是女的,那就是第二个张爱玲。
深以为然。学者冯睎乾曾这样形容王家卫与张爱玲的关系:王家卫的电影里隐约总有一把张爱玲的声音,七分直白,二分煽情,一分睿智,永远计算精密,确保你即使人物情节都忘光之后,至少能打包一大把金句。
的确,将王家卫的经典台词对比到张爱玲的名言名句中,很多都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说明,能直达人心的作品大都是相通的。
还有一点,就是两人对于美的追求,那些文字和画面里的美学欲望。张爱玲是个穿旗袍有瘾的女人,王家卫是个拍旗袍成痴的男人。张爱玲曾说:“对于不会说话的人,衣服是一种语言,随身带着的袖珍戏剧。”在张氏小说中,旗袍是出镜率最高的道具。在王氏电影里,旗袍也是最时髦的话题。
旗袍被誉为中国国粹和女性国服,它将东方女性的柔美气质和玲珑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看《花样年华》,身着贴身旗袍的苏丽珍,婀娜多姿,顾盼生辉。
不得不说张曼玉是真真适合旗袍的女人,在《花样年华》中,她前后换了二十三套旗袍,每一套都完美契合了当时的心情和情境,一颦一笑,一回一眸,在王家卫的镜头下,是一场视觉享受,也是一场美学享受。
旗袍有一种不张扬但极慑人的气质,又带着一股时光的风情遗世独立,就像苏丽珍和周慕云的感情: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那幽暗的灯光、那或鲜明或沉稳的旗袍、女神的柔媚韵味、男神的深邃眼神,都化成旗袍上的一颗颗纽扣,一点点花纹,在荧幕上摇曳生姿、令人心醉神迷。
张爱玲说过:就是再没有心肝的女子说起她“去年那件织锦缎夹袍”的时候,也是一往情深的。
一往情深,说得多好。天生爱美的她对一切美的事物都充满了原始的热爱和冲动,遇见完美展现女性美的旗袍,偏爱它,就不难理解了。
曾经给张爱玲做过旗袍的师傅回忆:“我为张爱玲做过多少件旗袍,具体数字记不清了,但每件旗袍都是“按图施工”的。如她冬天穿的旗袍,有绒夹里、领头不能太高太硬,因为她说:“旗袍领头高而硬,把头颈撑得笔直,坐着写作很不舒服。”张爱玲甚至直接画旗袍图样交给师傅制作,被师傅称赞:“张爱玲简直成了服装设计师啦!”
如果没有成为作家,或许张爱玲真的可以做服装设计师吧。如果没有成为导演,王家卫会做什么呢?再看《2046》,从张曼玉的慵懒复古转换到章子怡的风骚泼辣,旗袍样式也随之换了一种风格,带着一股狂野和活泼的性感扑面而来。再后来到≪一代宗师≫,还是旗袍,数量更是增加到了一百二十件,给章子怡,给宋慧乔,给那些青楼女子。旗袍是点缀,是服饰,是人物的表达方式,是剧情内外我们看到的重要符号。
在旧上海,在老香港,在张爱玲笔下,在王家卫影中,最美的那个女子往往都是身着一袭旗袍的。《倾城之泪》里的白流苏,《金锁记》里的姜长安,《半生缘》里的顾曼璐、顾曼桢,《封锁》里的吴翠远,还有《色戒》里的王桂芝等等。
王家卫曾说,上海的三四十年代就像是一个梦,这个梦消失得太快。 所幸,他们留在了张爱玲的文字里,王家卫的镜头里,和那一件件旗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