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黄的九、十月份,落叶在每条街道和小巷子里都铺上厚厚一层,踩上去是清脆的响声。孩子们在放学后都故意地去找那条落叶最多的小路,享受解压的嘎吱嘎吱的响声。
伴随着秋天而来的还有,路边不知名的红果子树,结出鲜红剔透的一颗颗;银杏树落下青涩的银杏果,以及满树的辉煌;清晨清冽凉爽的空气;秋风托起飘扬的风筝......
远处的林子是色彩缤纷的,绿色,黄色,红色,橙色,颜色重叠,混成一团。鸟儿的迁徙是肉眼可见的,成群地掠过天空,与白云比翼,往往是“人”字形为最常见。
每一年都是这样,果子结了又萎缩,最终像结了痂一样的掉落;银杏果被人来人往的无数只脚踩成果泥;公园的树每年都要承受几只断线的风筝;而迁徙的鸟儿亦年年如此,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这场大迁徙。
我就是在这样的秋天成长起来,年复一年。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深秋渐凉的时候,早晨起床上学的那股不情愿。“春困夏乏秋打盹”,每天早晨要那么早地起来上学都要让我挣扎许久,在秋日早晨泠冽的空气中鼓起勇气,跳出那温暖的被窝,穿上秋衣秋裤,套上好几层衣服出去上学。有时候实在太困,以至于修炼出了闭眼睛穿好整套衣服的特殊技能。看向桌上的黄瓜拌豆皮,至今也是我经常念叨的味道。我快速吃完饭,由姥爷送去上学。
经过那棵高大无比的梧桐树时,树下有一只麻雀儿。不是成年的,而是嗷嗷待哺的,羽翅还未长全的雏儿。在几米远的早地上,有一个有些破损了的鸟巢。鸟妈妈已不知所踪,大概是抛弃了这只赢弱的残次品。我惊呼一声,差点踩碎那只雏鸟的脑壳,幸亏反应及时,于是我蹲下身来仔细查看。淡橙黄的嘴巴,身上的羽毛尚未长全,还可以看到皮肤表面的贴身绒毛。刚想双手捧起,就遭到姥爷的训斥,“如果这鸟有传染性疾病怎么办?”“一看就是被抛弃的,捡了也活不下去。” 上学时间紧促,我只好匆匆用各种方式把它弄到一片黄色的大叶子上,放到草坪上堆满干树枝的角落,祈求可以给予它一丝温暖,坚持到放学的时候。那天上学我有些心不在焉,下课时匆匆跑到那个堆满树枝的角落,看到它已经奄奄一息,但是还在哑声叫唤。我和小伙伴们商量一番还是准备带回家,由我朋友去拿一个小仓鼠笼子来,我则负责看着那只小鸟。那只小鸟很好看,虽然看羽毛的花色大概只是一只麻雀,但是我总觉得它有什么不一样,虽然瘦弱,但是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宛若散发出天使的光辉。我总觉得它该是属于我的。我朋友回来时,它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家长说,这只鸟或许带回家时就彻底断气了,还不如放任在大自然的好。我们不大甘心,在那棵高大魁梧的梧桐树下蹲了半小时后,我和朋友决定赌一把。我们拿来各种干草和树枝,找来了几块小纸板,在角落给它建立了一个很小的庇护所。我们甚至拿出美工课的胶棒给它封了口,只开了一个洞在侧边,保持氧气流通。我们尽了全力,并且约定好只要明早它还活着,我们就把它领养回家,它就是我们的了。
午后的阳光明媚,大地一片祥和,满地的干树叶在脚底吱嘎吱嘎作响,红果子树也结出累累硕果。一切都好,那是一个最温暖的秋日午后。
小区门口的银杏树披着满树金黄,在午后的阳光里格外明朗。我和我的小伙伴在那丛野果子树里摘下十几颗小野果子,用石块砸烂,酿成“树莓酱”。所有的产物都在秋天结出累累硕果,这等的繁荣一点也不比春天差。
别以为一年的好景将尽,我们必须记住,最美景是在迟秋橙黄橘绿的时节啊!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只是那天上体育课时,几只麻雀儿落在操场的草坪上,叽叽喳喳的叫唤。别人稍一靠近,便扑楞楞的飞走了。
那是北京2017年的秋天,只是在那灿烂无比的阳光中,那只小小的雏鸟闭上了眼睛。
我说,大概是那天晚上起风了,庇护所早已支零破碎,第二天早晨它躺在小小的角落里没了声息。
它死在了最繁荣的季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