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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于我这样活在阴影里的人，是一道永不到站的远方。
我每日推门而出，便能撞见它——太阳像一枚烧得通红的铁，悬在头顶，把世界照得发白。可它落在我身上时，却被悄悄吸走，不留一点温度，也不留一点颜色。
也许，阴影太深的地方，连光也会迷路。
——
少时便是如此………
“玩卡牌的都过来！”
当时我想过去，但却不敢。我不敢过去，我怕他们拒绝我，我怕他们不理我……
“去和他们玩吧，他们会的。”记忆中说这话的是秦章老师，我已经记不起他的样貌了，只是仍记得那天秦章老师的手掌——干燥、微凉，像一块被井水浸过的青砖，轻轻落在我肩头。他没有推我，只是像把一只折翅的雀儿放回风里，说：“去吧，他们会的。”声音不高，却像把钥匙，咔哒一声拧开了我胸腔里那道锈死的门。
我拖着影子走过去，脚步像踩在棉花上，软得几乎听不见响动。那群孩子围成半圈，卡牌在他们指间翻飞，金属光泽一闪一闪，像一群小鱼跃出水面。我站在最外沿，影子比他们长出一截，像一条不合时宜的尾巴，没人抬头。
我心里走过一句“我能一起玩吗”，却卡在齿缝，没能说出口，卡牌碰撞的脆响盖过了我的心跳。
只看到他们在光中欢笑，而我在黑暗中蜷缩……
是因为害怕吗？是吧。
像一只鼠，整日在黑暗中的鼠……
一直是如此，一直是如此……
————
又是清晨啊，这阳光可真是刺眼，即便是透过窗帘的小缝也可以感觉到。只不过那仅仅只是从窗帘缝隙中射出来的一道光。远远还不够照亮我这在黑暗中的房间。
暑假不用见人，真的好……
我想拉开窗帘，可又怕“寒冷”的阳光像一把刀子插入我的眼睛，终究是太冷了，又太亮了。
“叮咚——”看来是我的外卖到了，我去开门。
门只开了一条缝，楼道灯还没亮。
她微微踮脚，怕惊扰什么似的，声音轻得像在试水温。
“我是你的新邻居，301。上个月刚搬来的。”她顿了顿，把纸袋往怀里拢了拢，“刚才外卖员敲错门，我顺手帮你带上来了。”
我看见她睫毛上沾着一粒碎金——可能是路上沾的梧桐叶屑，也可能是她自带的。
“好……的，谢谢！”
那一天我看见了光的形状。只不过那不是因为丁达尔效应，而是因为光的直线传播。因为她身上也在发光……
那日的阳光——真暖……
————
之后她便经常来我这儿借东西，借的东西都不大：一把剪刀、两节电池、半袋还没拆封的咖啡豆。她每次敲门都轻得像雨点落在铁皮屋顶，先探半张脸，再慢慢把身子挪进来，像怕踩碎我屋里稀薄的空气。
慢慢的这些东西也就更小了，更少了，比如一支笔，一根笔芯，一个墨囊，甚至就连一个便条都来问我借。
每次这时，她总是站在玄关处，谈论一些这个那个东西？比如我那一直在外工作的父母……
再后来，干脆连理由都不找，我开门后就自顾自的往门内走，一边说着我这地方的乱，一边找地方坐下。
她坐进光里，影子短得像一句谎。我仍缩在墙角，听她的笑，像听雪落在铁上——轻，却烫……
光有时候也可以温暖吧……
——
稍微美好一点的暑假结束了，我坐在窗前，阳光照在身上显得有些刺，我下意识的往阴影地方挪了挪，我离这刺的阳光远一点，果然——阴暗适合我……
“同学们，这是是新来的新同学……”
是她！
是她的，她站在光中，阳光斜射下来，像一条被拉长的金线，把满屋漂浮的粉笔灰钉在空中。那光先落在她肩上，再顺着白衬衫的纹理滑下去，在棉质纤维的沟壑里碎成极细的金粉；她微微一动，金粉便像被风扬起的谷壳，簌簌地飘到空气里，又静静落回她身上。袖口折了两道，折痕处亮得发白，像刀刃最薄的那一线，却一点也不锋利，反而带着刚晒过被单的暖意。
她又站在光中……
……
光是那样耀眼呐，那样温暖呐。温暖到让繁花重新盛开寒冷再次退去，即便寒冷已经持续十几年的青春，即便的繁花从未盛开。
可鼠是知道的，光是不可能眷顾他的，因为他是身处在黑暗中的，在黑暗中的生物是不配渴望光明的，因为他们属于黑暗。即便那光明短暂降临，那也是转瞬即逝，因为那只是光明，没有找到其他更好照明的物体罢了……
而且即使如此，那也是刺眼的，寒冷的……
可鼠惊讶的是，光竟然缓缓的照向了他，而且是温暖的，和善的光，是足以驱散寒冷的光。
“为什么！”鼠奇怪为什么光会照向他，明明她有，正好可以照明的物体。
“因为你是最需要的。”光是这样回答的。
原来，黑暗中的鼠也配有光啊！
——
“来这里干什么？”
“看表演。”她一脸的神秘兮兮，“这是我偶然发现的，来自大自然的表演！”
说着天空之上，一群大雁正向着夕阳的方向已成红色天空为背景般，以那火烧般的云霄作为起舞的舞台。整齐划一，鸾飞凤翥，不经感叹那王子安先生果然说的没错，不禁感叹太阳与天空的艺术天赋，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表演！
“你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最怕黑了。”
“是……是吗？”
“是啊，那时候我刚刚自己睡一张床，老是感觉床底下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吓我一跳……”
“然后……”
“然后那几天的晚上我就整天开着灯睡觉，因为这事我妈还嫌我浪费电，把我说了一顿。”说着她嘴角的更加上扬了一些。
原来，光也怕黑……
“有点好笑，对吧？”
“是……是有点。”
“那张时你笑一下，别总是一副很沉闷的模样，本来挺帅的大男孩，笑一下不更好？”
“这……”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傍晚，一股金黄色的光芒落在落在脸上，好似全身都被金光笼罩，染上了一层金黄色，让人全身上下都感受到一股温暖之意，抬头仰望间只见一团红出现在瞳孔中，好似笑脸一般美丽而又带着些许的青涩。在其周围都被染上了一团金红色彩，好似有一团熊熊烈火在这天地之间燃烧。
好温暖的光，不冷，不刺，刚好照亮了天空……
——
“我喜欢你……”
——2025.7.17
秦江时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