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我,拥有过很多东西。迎风恣意的笑脸,满腔沸腾的热血,一颗百转千回的少女心。
我为那个所爱的人,倾尽美好,放弃所有,如扑火的灯蛾,哪怕烈火焚身,也叫嚣着誓不回头。
我也曾许下重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管他会去往何处,我就算穷极一生,客死他乡,也必定追随他的脚步前行。
可最终,那只是个令人可悲的玩笑话。
我喜欢上他,是因为一杯热水。
9月,我来例假跑完校运动会800米,血流如注,晕倒操场被安置教室的我,当时的感觉,已经在意识里写遗书了。他背我去的医务室,男生宽阔的肩膀,少年体内蒸腾的热气,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料灼伤我的皮肤,一点一点,煮沸我体内的凉血。
我大概是失血过多加上低血糖,把模糊中从光亮中走过来的他,当成了骑白马的唐僧,我只记得他能普度众生,却是忘了,他的世界,众生平等,并没有谁会不同。
而我,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这光影中虚幻的情节。
彼时看的爱情小说中,那个画面,总像是故事里男女主角爱情发生之初的模样。我尝试一点一点靠近,我以为的不显山水,却是他眼中的笨拙可笑。
学霸和学渣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而作为学渣的我,是要经历一次刻骨铭心的伤痛,才能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傻白甜都会遇到一个护她周全的独宠男,而我,怕是只能独自强大,护我自己一世周全。
3月的初春夜,带着寒,我还记得突如其来的黑暗里,那温热的触感。是了,我以为我的等待和付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是没有想到,我迫不及待呈上的真心,只是他重压之下,一个无所谓的玩笑。
我记得我度过了高考前最快乐的一个月,是爱情初到的喜悦,是我仅剩天真无知的最后一个月。
我摔断了腿,住进医院,远走他乡求学有一点可悲,伤残病痛父母总不在身边,何况家中尚有老小,很多时候你的体贴懂事,换来的,便是长夜漫漫,孤灯寡人。
好在,我不是还有他吗?对啊,那时彻夜长谈,从试卷书本,谈到人生理想,从眼前到未来,我还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我以为,物质的年代,学生时期的爱情最为单纯和美好。
康复出院,我偷偷溜回学校,月色烂漫,他和妹子促膝长谈的画面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三人对视的画面,自然抵不过李白笔下对影成三人来的洒脱。
我只是想不到,后来那些将我毁于一旦的流言,出自他口。尚不知世途险恶的我,好歹也到了知是非,懂对错的年纪。那些话,不仅让我变得敏感、胆怯,更是一度,让我想要结束生命。
有些话,有些事,一时的口舌之快,日后便是他人的万劫不复。多年以后,看到那些跟风黑,想起昔年场景,我总会收起放到键盘上的手,如果,那个人是你自己呢?你也能骂的这么随心所欲,欢唱淋漓?
高考失利,提出分手之际,我问他,曾经的那些话,那些事,既然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那你为什么要说,又为什么要做。
他说:我只是有点好奇。
那一刻,气血上涌,喉头腥甜。十七个月的陪伴和守候,换来两个月的海誓山盟,最后,留下数年的疼痛和恐惧。
不是所有的青春年少,都是往后温吞岁月里,不染尘埃的永生花。
而我,带着过往的伤痕累累,奔走复读的路途。偶尔听说他和那个女生的消息,自然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街角吹过风,还带着当年的声响,左不过是她们爱情伟大,我是个插足者人人喊打,谁都不会听我一句,明明,先到的人是我。
复读的地方能看到长江,那时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变成鱼该有多好,记忆只有七秒,谁都没办法让我难过心伤。
可还是会痛苦,梦里我被他推下深渊,所有人在一旁冷眼观看,他们的指指点点,急速下坠的恐惧,让我在那复读的两百多个日夜里辗转难眠。最难受的时候,躺在医院三天三夜,全靠吊瓶里的液体维持机体运作。
好在,我活了过来,不是行尸走肉,不再想当年的爱恨情仇。大概只愿今后岁月静好,在看人识友的时候,不像当年那么有眼无珠。
再后来,我还是流浪,在去往不同的路上,看不同的风景,听各种各样的故事,也听说他们最终不欢而散,天各一方。
友人问我有没有心头恶气得报,我笑笑,低头继续侍弄花草,人生那么长,为什么要把伤害你的人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