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学家说,人类大脑的利用率,仅有2%~8%,所以躺在角落里发霉的碎片,总会在某个瞬间,忽然蹦出来。
你意识到,他一直活着,只是彻底退出你的生活而已。
“大黄,你中招死了,要趴下。”田宇拎着报纸和胶带粘成的宝剑,复述着武侠片导演,经常对演员说的话语。
一岁大的狗狗,半晌才搞明白,贪玩的梗起脖子,缓缓趴下,水盈盈的眼眸中,举剑问天的小男子汉,总是发出夸张的笑声。
乡村的夜,宁静,迟缓,傻愣愣的蛾虫,不知疲倦地往白炽灯上扑。逆着光支棱起来的四角木桌,是一家人齐聚的时光。
每当田宇被敲脑袋挨训时,发出焦急犬吠的大旺,都会低着头,搜寻小男子汉给予的食物。
肉和骨头相比,前者最为爽快,莫名其妙的是,小主人总爱吐给他那种,黏舌无味,又冰冰凉凉的东西。
很久没有去后山了,不晓得那地盘,有没有被抢走?日子,像吸盘,黏上就不可动摇。
叮叮当当的洗碗声,分贝比往常大了许多,蓦然进门的小主人,闻声止步,脸色发白的放下书包,翻江倒海地搜罗。
大黄好奇地蹿过去,见到伙伴,苍白的小脸蛋,才涂上一滴红色,摸摸头,又回首瞟向厨房,垂下眼帘,继续翻找,“田宇,你进来。”
拖着书包进屋的田宇,身影落寞许多,大黄知道,一定又是白色卷子上的红叉。
不断升高的争吵声,引得打盹的大黄,时不时眺望,昏黄的白炽灯,似乎也被感染,恍恍惚惚的一明一暗。
月明星稀的夜,潺潺小溪,总会将星空之色,完整的画在身上。
一人,一狗,在手电光束的指引下,东瞧西望,直至月光黯淡,天空中隐隐传来瘆人的雷鸣嘶吼。
“汪”,分头行动的大黄,猛然发出惊喜的犬吠。
手电光应声扫过,藏在黑暗中的帆布钱包,被光源聚焦变得清晰后,他兴奋地欢呼雀跃。
那架势,比在后山当大侠,还要开心许多。
“谢谢你。”田宇揽住大黄的脖颈,任凭滚烫的体温,驱散夜的寒冷。
他感受到了,那是来自两颗同样年轻的心脏。
跃动声,铿锵而有力。邻村的老黑,不见了,这是第十五位。
身边的一切,都在翻腾变换,唯独村口的石桥,还是年轻时的样子。后山,半人高的杂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果树。
小主人长大了,健硕的体格,应当可以应付所有的困难。如果守候,是一种使命,此生遗憾,是没有留下接替者。
套在脖间的绳索,已被老人摘取,或许他终于明白,束缚,是留给不知无畏。
桥头水,向阳往东,土房蔓藤丛生,后山郁郁葱葱,第十六位,渐行渐远。
“大黄,你中招死了,要趴下。”
“汪。”
撰文/鲁小鱼 摄影/wy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