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文学

刘备曾说,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事。我今思之,亦如是。

当初为了参加成人高考,我这个文科生只能在语文一途上孤注一掷,买了高中、大学的语文书,甚至汉语言文学的教材,在我当保安的工作之余拿来啃了一遍。

这打开了我的写作之路,从第一篇作品至今,单是短篇小说就写了百篇,还有一个中篇,其中的推文大概20篇左右。

写了这么多,我已经触摸到自己的极限了,我作品的核心都是向内发掘,传达自己的价值观和认知,喵姐说我应该多看看别人的作品,奈何事情比较多,难以兼顾,爱好终究要为生活让路。

前两天和朋友聚会,他笑着说我:你写小说要学金庸,你看人家把角色刻画的,那些女主角都各有特点。当然这些好像也是人家生活中有原型……

我和妻子都笑了,确实,我的感情经历不够丰富,和女生接触不多,倒是和妻子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一如初见。

甚至我的朋友也少,我的生活可能比较纯粹,没有接触过弱水三千,这应该是我的作品偏单调的原因吧。

我曾经羡慕鲁迅弃医从文,用文字照亮众生心灵,解剖邪恶。我也曾想对人传达我的价值观,传达情与美的真谛,但却陷入了一个怪圈:懂的不用看,不懂的不看,或者看了也不懂。

在这个短篇小说达到一百篇的时刻,我感受到了更清晰的前路,我应该重拾初衷,弃文从医。

我的爱妻患有先天性心脏病,2017年,我在本省最知名的医院,重症监护室门口,看着怀孕31周昏迷的妻子被推进去,我的心似乎要被自己的无力碾碎。

后来,我看着教授的无解,这个不知名的原因困扰了我很多年,我能做的,只有让她吃好一点,哪怕花光我所有的钱。

但疾病的无名发作一次次打击我的心灵,我多想替她去承受,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终于那天,我坐车经过长春中医药大学,忽然想到——为什么不自己学中医呢?

我买来全套的中医教材,也是在当保安的时候拼力去学,但生活中的各种变数像刀子摧残着我的心,同事的鄙夷,家人的谴责,如同揭开了一个地狱,而这个地狱之门的钥匙,就是学习。

学习有错吗?我从没想过,当你不再是学生身份的时候,学习会给你带来怎样的恶意和伤害,这种伤害更多的是来自家人。

我的岳父岳母就说过:打妻子遇见我之后就没好过。把妻子先心病的发作算在我的头上,算在我的学习上。岳父踹过我们屋的门,脱落的门把手只留下一根铁柱,那根铁柱差点插进我的眼睛。

但我不能妥协。

我当然可以和他们一起吃剩饭剩菜,一起乐呵呵,然后在妻子生病时束手无策,期盼莫名其妙的病有一天会莫名其妙地好。但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看着妻子受病痛折磨还躲出门外,做不到通过悲伤哭泣来排遣心里的压抑,做不到承认自己无能废物并以此开解自己。我娶了她,她嫁了我,我要努力让她幸福。

通过文学,我如愿考上长春中医药大学,我更因此认识了自我。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又笨又直,不承认自己无能,异想天开,但肯坚持。有优点,有缺陷,有擅长,有不足。知其所以然,明心见性,真我如一。

在鲁迅的时代,文学是可以燎原的火。当下的时代,文学只是绫罗上的花。这是悲中之幸,也是幸中之悲。

我并非没有社会责任感,只是我发现,我的社会责任感,无法通过文学实现。

我想通过解剖阴暗来让人避坑,想通过传达情与美让人珍惜爱情,珍惜美好。但就像前面说的——懂的不用看,不懂的看不懂。

可能我的水平已经无法做到想要的影响,也可能盛世文学终究要为娱乐服务,这是我和它再见的理由。通过文学实现抱负,压根就是死胡同。

是写出优秀的故事重要,还是成为优秀的人重要呢?我已经找到了我的路。

我的爱与诗,只给我的妻。

再见,文学。或许将来,我还会重新把你拾起,当作一个茶余饭后的小爱好,但现在,我只想照顾好我的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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