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的念想

  伟大诗人屈原,审视万象而发《天问》。而常人,亦有许多难解之问而漫诉流光。

  一江春水能否带走昨日的迷茫?萧瑟的秋风翻卷夜梦怎样的忧伤。谁能解日月轮回如此匆忙,径自把青葱的年华转眼间,弥漫成满头清霜。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品味,顷刻间的打量就成了不堪回首的过往。

  几十年的时间,沙漏一样的滑落,曾经的天真,随着儿时放飞的那只蜻蜓远去;曾经的热情,也跟着被丢弃到小河里的那根羊鞭,渐行渐远,消失成若隐若现的怅惘。

  追逐阳光的奔跑,突然被经历的坎坷扭转了脚步,生活里的五味杂陈,折射出怎样岁月的沧桑。

  一剪帆影在我心湖中徜徉,几声鸥鸣送来了荷花的芬芳;丛中蝴蝶的薄翼竟也鼓动出迷人的诱惑,耳边分明萦绕着神秘的律韵,经久不息,扑朔迷离;历久弥新,源远流长:“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诗中少年绽放的心事,纷乱而又纯洁,远处,虚无缥缈,若隐若现美丽女子的身影,朦朦胧胧成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幻像。是时空的错位吗?是童年的召唤吗?亦或是……

  是庄周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周,还是庄周本来就是蝴蝶,蝴蝶本来就是庄周?老子出了潼关,他和青牛究竟又去了什么地方……

  春光流云去,兰桂几度香,时间定格的扁舟搁浅何处?记忆的落叶偏又常常陈渣泛起,是谁冷落了花开,是谁收拾了残红。滚滚红尘,匆匆过客,缥缈的情愫,虚幻的真实。崎岖行迹,悲欢离合,重复着千年的故事;闺中怨,离人泪,串连着缠绵星月。又怎么能理得清恩怨情仇,果断彷徨。又有多少假设、如果,让人如鲠在喉,欲说还休。

  独自徘徊在乡湖的渡口,遥望着满湖的星光,薄雾冥冥,夜莺游荡,桨声欸乃,渔火闪烁。原来我一直看不透的,神秘莫测的雾幔,似乎在瞬间变得逐渐清晰明朗。我想起了希腊神话里的安泰,只要保持与大地母亲的接触,就可以吸取源源不断力量。给人以无限的遐思和联想。

  当烂漫的春花失去了姹紫嫣红,那蓬勃的夏色却更加绿的茁壮。当夏天的烈日失去了如火的激情,接替它的又有硕果累累,充满了丰收的希望。秋风萧瑟,菊桂飘香;寒风凛冽,雪花飞扬。落叶凋零,孕育的是又一个轮回的潜滋暗长。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安泰力量的母亲是大地,我思想的母亲是故园。虽然我不想继续在冰天雪地里留恋春天的故事,却也不愿在寒冬中冷冻成失血的玫瑰。梦中的向往,未竟的理想,金色的黄昏,无奈的感伤,寻觅的足迹,依旧前行,匆忙而又安详。

  渡口的故事,曾经有过多少分离聚合,纷至沓来过多少去往迎来的脚步,纷纷扬扬,熙熙攘攘。又曾上演过多少热情奔放,慷慨悲歌;绕指情柔,悲怜凄凉。握手拥抱,开怀倾诉;凝神守候,翘首遥望。

  在这里,我可以纵情编织可能发生的故事;在这里,我可以无限放飞着想象的翅膀。

  因为有足够的追求和眷恋,所以晨昏萦怀,夙夜凝思,信笔涂抹,放声歌吟,而不知老之将至。人生的风景,总是应该让美好的向往,充满着生命的全部过程。当我最后终于回归泥土,在下一个因果轮回中,三生石上的印痕是否能给我以隐隐约约,如丝如缕的美妙念想?

 作者简介:

  殷宪恩,男,1949年出生于山东省微山县微山岛镇。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济宁市作家协会理事;山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曾担任微山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代表作有《微山岛风物》、《邱少云的故事》、《张良诗话》、《战争拾遗》、《血溅姑苏》、《微山湖传奇》等,现在已退休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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