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助酒兴小莲妹胡吹乱侃 慰离人老吴妈熟虑深思

话说白兰花回头叫了一声“义哥,”便一头扑进祝义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义哥哥的脖子。

“义哥哥,你真好!”白兰花在祝义怀里忸怩着,把欢喜的泪珠儿洒在她义哥哥的胸脯上她深情地搂着祝义的脖子说:“义哥,你真好!真好!你让我亲手刃贼。其实,你杀他也一样的。”

“不,兰妹!”祝义一手搂着白兰花的细腰,一手提着宝剑,防止敌人的意外袭击,一面低头吻着白兰花的秀发,说:“兰妹妹,你有血海深仇,义哥再手痒,也要让妹妹自己出气解恨,不能有所僭越的。

“不,义哥哥你有权刃贼的。”

“我有权,为什么?”

“因为义哥是白家婿,有半子之份,当然可以刃贼的。”白兰花撒娇说。

“那好!”祝义激动地说:“兰妹,我也来刺他一剑。”说罢,祝义就要举剑向鸦森尸体刺去。

白兰花抽下搂着祝义脖颈的一只手,一托祝义举剑的手臂:“罢哩!义哥哥,他已成死老鼠了,你还扎他干啥?岂不要污了自己的宝剑!”她把义哥哥手中剑一拍,回手又扣在义哥的颈上。

祝义忙丢下宝剑,双手紧紧抱着白兰花。

“兰妹妹!”祝义深情地说:“我们回营吧!你看大家都在看我们!

“管他呢!就这样抱着,义哥哥让他们看个够!”白兰花说罢,咭咭一笑,踮起脚尖,在义哥哥的嘴上叭的亲了一口,把义哥一推,回身拔出扎在雅森尸体上的宝剑,低着头咭咭笑着,箭也似地回大营去了。

“兰妹小心!”祝义高叫着,一面拾起剑追着回大营。

西天女郎等正为白兰花姐姐除掉雅森,报了血海深仇而高兴,回头忽见蟹将军与兑霞千总两人一身血污从自己面前溜过,便连忙问:“你俩怎么了?一身血污的,可没受伤?”

蟹将军、兑霞千总俩脸一红,低下头赶忙溜过去,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原来蟹将军与兑霞千总见小蟹将军胡乱冲阵,两人原想过去制止。但一到阵前,见美艳绝伦的孔媚光着身子带着一群赤裸玲珑的女兵退回摄魂阵,也情不自禁地冲进阵里去。他们仗着武艺高强,毫无顾忌地在摄魂阵里乱摸乱捏,占尽便宜,在美女队里像两条泥鳅,钻来钻去,手舞足蹈,得意非凡。岂知他俩正得意时,一群姑娘围了过来,绕着他俩欢舞。他们当是趣事,也跟着呆看呆舞,混摸乱掏。正在忘乎所以时,突然红绸带内几把锋利无比的鹅眉刺,刺向他们的眼前。

呆头呆脑的兑霞千总左臂立即中了一刺,“哎哟”叫了一声,把蟹将军惊醒过来,两个才连挥肉掌进行抵抗。原来他俩的兵器早就在混舞混摸时丢失了,此时只好用肉掌抵抗。

两双肉掌对付着飘忽不定扎来的凌厉的鹅眉刺。那呆鸟兑霞千总受了伤,还时不时偷看一下美女们的羞处。好在蟹将军已清醒过来,奋起神威,全力抵挡,把围着他们的美女打散。

幸好不一会,霓裳羽衣大队杀进来了。蟹将军与兑霞千总不好意思见珠儿、花雯等女将军,就躲在女尸下,染上一身香血隐藏起来。待到阵破声寂时,蟹将军拉一下兑霞千总,两个活宝才起来,在脸上擦拭几下,左右顾盼一番,便溜出阵来,不巧被元帅看见了。好在西天女郎看到他们的狼狈相也只一笑了之,并不难为他们。

双头鸦雅森一命呜呼,实际上这场仙魔大战的结局已定,但西天女郎仍不敢有丝毫麻痹,她乘胜兵分四路连夜赶赴马头大寨,把马头大寨团团围住,不放一兵一卒进出;同时传令各路将领暂时只围不攻,以免激变老鸦婆,不利小丽丽和小龙女的安全。

西天女郎部署好后即回大营,连夜举行了庆功大宴,为白兰花郡主祝贺，祝她报了深仇大恨。

白兰花郡主酒量小,众人敬来的酒她都要她的义哥代饮。祝义则巴不得多饮几杯,自然就酒到杯干,来者不拒。所以白兰花没吃醉,她的义哥哥倒被众人灌得人事不知了。

今天的大宴,饮酒的多,说笑的少,虽然庆祝胜利,但气氛不见十分踊跃活泼。究其原因,一是刁钻活跃的湘华郡主负伤不在场;二是由于还有两个人质在敌人手里,不知生死,所以酒宴气氛浓不起来。

小嫦娥见宴会不怎么热闹,便想到让莲妹逗大伙乐一乐,因为莲花妹妹向来特别有人缘,大家都喜爱得不得了,她的醉态尤其逗人。小嫦娥看莲妹有几分醉了,便用话挑她:“小莲子,你好大的胆子,敢到竹安殿装男子,又敢去闯马头寨!”

“好叫大姐姐知道,”小莲子面如桃花,喜滋滋地笑着说:“大姐夫吹牛,说马头寨利害,妹子与小星子不信,才去探阵的。谁知大姐夫好人,并没吹牛……”

小嫦娥本想引莲花妹子说趣话儿的,哪知引火烧身,反招莲妹攻击。她急忙把刚进嘴里的一块山鸡吐掉,点着筷子说:“小莲子,你……你……”稳重大方的她也一时着忙找不到词儿了。

“大姐夫就是大姐夫,你什么!”小莲子已有几分醉意,桃花满面,秀色可餐,她不等大姐姐插话就抢着说:“大姐夫可没吹牛,句句是实。我与小星子倒吃了大亏,被钩挂在百爪阵上,衣服被撕成片片儿,几乎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在敌兵面前,一身凉嗖嗖的好狼狈好凄凉!好在被老鸦婆看破我们是女孩子,她才把我俩关进逗春园……”

小嫦娥听小莲妹借着酒兴胡扯,大家又听得有兴,怕她再扯到她与竹安君的关系上,便连忙乘小莲子举杯吃酒的机会笑着说：“你俩真是小淘气精,今后不要再乱闯阵头,乱窜他人之寨了。”

“要的!”小莲子放下杯子,调皮地说:“还要闯的!”她看一眼竹安君,又瞅一眼小嫦娥说:“还要偷看大姐和大姐夫谈情说爱的,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你快说。”众人听她话外有音,更加有兴趣,连忙追着问。

“可惜那天我与小星子、湘华姐扮着男装,跟着大姐夫和大姐姐身后游玩竹安寨游了大半天,没听到大姐姐和大姐夫的一句缠绵话,太扫兴了!真的,半天也没听到一句。只听他俩一个叫竹安君,一个称余红仙子,怪没趣的。”小莲子笑着说罢,又横一眼大姐姐,回头又白一眼竹安君,说:“总有一天,大姐姐,大姐夫,我要听你们的笑话儿和悄悄话的。”小莲子醉态可掬,憨里憨气地只顾已乱说。大姐姐和竹安君羞得面红耳赤,乘着众人看着那对孔雀公主唧唧喳喳、哈哈大笑的当儿溜出了酒席,丢下众人真的到营外说悄悄话儿去了。

“仁哥哥!”小嫦娥回头看一眼没有人追出席来,便拉着竹安君的手,轻轻叫了一声。

“红妹妹!”竹安君笑着回叫一声:“小莲子真真有趣,不知将来哪个有福气的娶了去。”

“是的,仁哥哥,你看小莲妹桃花酒醉,樱嘴香涎的样子,泥人儿见了也要亲她一口。她酒醉骂人,如莺丽丽,比唱歌还好听,何况她又穿着兰绿金点孔雀连衣裙,真真是个孔雀小公主。”小嫦娥赞美着。

“红妹妹,她们说我们不会说悄悄话儿。”竹安君拉起小嫦娥的玉手,亲了一口,笑着说:“我们才会哩!”

“是么?仁哥哥,我喝醉了,你扶我一把!”

“傻妹妹!我已抱着你了,还叫人扶哩!”

“真的么?”

“这不是!”竹安君低下头,亲了一口怀里的红妹妹。

“仁哥哥,马头寨会战胜利后……”

“慢!红妹妹,等仁哥替你说下半句。”

“好,红妹妹等着,仁哥哥你说!”

“马头大寨攻破后,我们就结婚。是么?”

“偏不!”小嫦娥嘟着小嘴,等仁哥哥亲下来。

竹安君叭的亲了一口:“是这样亲么?”

“是的!是这样亲。仁哥哥,马头寨大会战胜利后,我们就天天这样亲着。”小嫦娥咭咭娇笑,把嘴贴到竹安君的唇上。

“真的?”

“谁骗你!”

偏在这时,背后有脚步声响。竹安君与小嫦娥的两张嘴正咬得紧紧的,一听脚步声,竹安君赶忙松开嘴,放下红妹妹说:“余红仙子,攻打马头大寨我看不会有多大的恶战了。”

小嫦娥还沉浸在幸福里,一时愣着,待她也听到后面脚步声响,才醒过来,便接口说:“竹安君,看来是真的,没有多大的恶战了。”接着又轻轻一笑,小声说:“仁哥哥,我们回营吧!莫要再演戏了。有无恶战,明天自有分晓。”

再说小丽丽与小龙女双双困在逗春园,天天忧心如焚,虽然睡着好床,吃着好饭,她们却度日如年,时时盼着西天女郎的大军快去救她们,刻刻想着马头寨外的心上人。想着盼着,那眼泪便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两位公主,坐月子不能伤心哭泣。若伤心将来会引起心痛病；若哭泣将来会引起烂眼病。月子里最要安静,最要高兴!”吴妈一面安慰,一面笑指着小宝宝说:“公主,你们看两个小龙子笑得多甜。”

吴妈换着尿布又说:“小宝宝白白胖胖的,多美。”

小丽丽听吴妈说得有理,忙擦掉眼泪,说:“吴妈,承蒙你照顾。待我们还湖之日,定当重报。”

“图报的话,不用说。两位公主只要做好月子,我就高兴了。”吴妈客气地说。

小丽丽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她心想,若在黑玉宫里做月子,小曼哥一定整天整夜伴着自己,亲自送汤送水,问寒问暖,那该多幸福啊!小曼哥有空一定逗着小宝宝玩,自己躺在床头,看着小曼哥逗小宝宝,也就等于逗自己,他亲小宝宝,也就等于亲自己,那该多开心啊!可偏在这魔窟里生产,举目无亲;更令人发愁的,是至今生死难卜……

“吴妈,烦你弄点热水让小丽丽公主擦把脸。”

“好!”吴妈说罢,就出去了。

小龙女见吴妈被她支开了,便对丽丽公主说:“这吴妈是个好人。她真心实意地帮助我们。听其口气,原来这里住的荷姐、丹妹可能就是莲花仙子和星雯姑娘。莲花仙子和星雯姑娘你该知道吧？”

“莲花仙子是我的结义妹子,最是讨人喜欢的。星雯姑娘是小莲妹子的使女。她俩就如一对姐妹花,够调皮的,等吴妈回来时,再细细地打听一下!”小丽丽说罢,抱起小宝宝,解开衣扣,揉一揉奶子,就把鼓胀的大奶头送进小宝宝的嘴里。

迷宫龙女见公主喂奶,她也抱起自己的小宝宝,解开上衣,轻揉了几下,把乳汁揉匀温热好,便把晕红的奶头塞进小宝宝的嘴里,一边哼着催眠曲。

一会儿,吴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放在架上,然后再拿个盆子,把端来的热水分作两盆,先在一盆里绞了一帕给丽丽公主擦脸,再在另一个盆里绞了一帕给迷宫龙女擦脸;等她们擦好洗好后,吴妈把两盆水倒掉。

“吴妈!”小龙女见吴妈倒完水回来,便问:“我们是姚茵的阶下囚。但她姚茵为什么还对我们这样好?你知道,我们破了她的三关,杀了她的儿子,难道她不记恨我们?”

“小龙女宫主,姚茵向来诡计多端。我想她是留着你们当人质用。”饱经风霜的吴妈早已洞悉老鸦婆的诡计了。

“她想投降?”小丽丽问。

“丽丽公主,也许她想投降,用你们来讨价还价!”

小龙女证实了吴妈说的是心里话,心里便踏实下来。因为那天被擒时,老鸦婆阻止雅森杀自己,曾说留着有用。接着,她又问:“吴妈,听说这里曾住过一个叫荷姐,一个叫丹妹的小姐,是么?”

“是的!岂止住过两个小姐,住过的多哩!”吴妈说罢,警惕地回头,又向四外窗口看看,见没有人影,便轻手轻脚退到门边,把房门轻轻关好,说:“那荷姐丹妹是你们的人,住冠豸仙山,一个叫莲花仙子,一个叫星雯姑娘。她在仙山的莲花洞住。”

“她们哪里去了?”小丽丽暗暗向小龙女点点头,表示对吴妈极为放心。

“听说她们逃回去了。据三关逃回来的兵士说,是她们杀开关门迎接你们的。”说到这里,吴妈又旧事重提把自己在这儿几十年的遭遇一一诉说给两个公主听。诉说到伤心处,吴妈泣不成声。两位公主也陪着落下不少同情泪。

小龙女擦把泪,把手帕递给吴妈,说:“吴妈,你擦擦脸。不要伤心了。我们一定为你报仇。我俩今日落难,蒙你照顾,就凭这点,我也将竭力为你报仇!”

“吴妈,我们都是落难人,是仇一定要报的,但不知此时我们有无办法逃出去?”小丽丽泪渍未干,伤心地问。

吴妈低头沉思一会,然后抬头说:“两位公主,暂且宽心,仇是一定要报的。”吴妈擦一擦泪痕又说:“两位公主做好月子,保养好身子,哺养好小孩子,这是最要紧的。没有保养好身子,就没有报仇的本钱了。”吴妈见她们在认真听自己说话,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下去:“月子里哭泣极易伤眼睛。眼为心灵之窗,水汪汪的双眼,对两位公主特别重要。穷家女子,一夫一妻,美丑不很重要,但美丑对两位公主就特别重要了。人老珠黄,就会被别的女子压下去的。”

小丽丽与小龙女毕竟年轻,听吴妈说的很有道理,便立即停止了哭泣。特别是小龙女,马上就想到自己将来的处境,感到作为妃子,没有容貌就没有地位,就有被挤出龙宫的危险,现在过分忧伤损坏容貌,对将来是不利的,因此很快就收住了泪水。

吴妈见她的话起了作用,便高兴地又接着说:“说到这里,告诉你们个大喜讯:继破三关之后,你们的春草元帅又连破了舍宝阵、黛羽阵、摄魂阵,双头鸦雅森已被白兰花杀了,你们回去的日子已不远了。”

小丽丽与小龙女听了,高兴得笑了起来。吴妈也半开玩笑地说:“两位公主从此常开笑口吧!保好容颜要紧!”

“吴妈,我们听你的,从此不哭了!”

“这就对了!”吴妈又说:“破黛羽阵时,雅德水与孔妩阵主被擒,是余帛仙子讨情恩释的。听说他们现在还住在黛羽阵内。这对你们有好处。可能是你们的人有意释放的。为此,老鸦婆可能不会对小姐们下毒手。舍宝阵主病殃子孔黛也被擒了,也是余帛仙子保救的。余帛仙子还巧妙地撮合了孔黛与伍长雅子夫的姻缘。你们真是仁义之师。”吴妈赞叹着,随后她说出了一件奇事。

要知吴妈说了什么奇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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