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女儿学校举行家长会，说好丈夫去参加的，但临下班前，发生了一些急事需处理。我知道了心里有点生气，怪他不够重视，很后悔没调班回去给女儿开家长会。只因，我担心当所有家长都如数到会时，女儿会不好受。
没料想丈夫快速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后，在高速上一路狂飙直超120公里/小时，平时从公司到家需要70、80分钟，这次却只用了一个小时，终于在家长会刚开始时赶到女儿的教室。事后，我想责怪他不顾安全，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皆因，生怕他又质疑我嫌他不够爱女儿。
01
曾经，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爸爸”仿佛只是个代名词。
自女儿三个半月开始，我就带着女儿离开了丈夫身边，回到娘家去住。半年之后，即是国庆节时，他回来小住了几天。这时的女儿，快九个月，依依呀呀开始学语，会发出“爸爸”之音，丈夫乐极了，最喜欢将女儿架在脖子上满村闲逛。而女儿，也不怕生，又抑或是平日里常被左邻右舍玩逗惯了，与丈夫显得相当亲密。但是，一到晚上，便要找妈妈、婆婆或公公，就是不愿跟着爸爸。大概，在她们的意识里，只有妈妈、婆婆和公公才是自家人，而爸爸与其他人一样，只是来逗她们玩的。
当女儿一岁时，也即是春节了，丈夫回来与我们小聚。此时的女儿，不但已学会走路，还会叫“爸爸”，并能说一点简单的话语。年后，我们带着女儿回了趟夫家乡下，借住在堂哥家两宿（家婆跟着老大在外面生活，乡下的房子长期无人居住）。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女儿不但整天腻着我，还强烈地依赖上了爸爸。特别是在我的“教唆”下，凡事都是找爸爸。有妈妈疼，又有爸爸爱的日子里，女儿明显地欢快极了。
我们都以为，半个月的相处，爸爸走后女儿应该会不习惯的，但事实并不然。丈夫离开家后，她们只是第一天习惯性地叫喊了几声爸爸，无人应答后，想起爸爸不在家了，改叫其他人。最初几天里，还在电话里开心地叫了几声爸爸且回答了几个小问题（简单的“是”、“好”、“要”），渐渐地，爸爸的影像又不知不觉地在她们的记忆里变模糊。只是，我总会特意地不时提起爸爸，让她们至少对这个称谓还不至于太陌生。
此后的日子里，丈夫好几个月才回来看我们一次，并且每次都只停留几天。我不知道每次离开时，他是什么心情；我也不清楚女儿对于离别到底有没感触；而我，总是很冷漠地抱着女儿别过脸，甚至特意躲开。
我想，我是怪他的。在女儿成长的所有细节里，我倾注了太多精力与柔情，既是为了填补缺失的父爱，也是为了逃避对现实的恐惧。丈夫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天性善感多愁的我，只想好好将女儿带大，想着纵使有一天失去全世界，至少我还有女儿。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两年里，我或许是得了轻度郁闷症。有一次，女儿相继生病，身心交卒的我爆发了，口无遮拦地在电话里乱说了一通。冷战几天后，我写了封长长的信寄给他，告诉他我受够了这种生活，谴责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与其如此，不如从此后就让我自己独自带着女儿好好生活。
他慌了，说明白我的苦与累，也请我体谅他纵使很努力却还是没能改变现状，并强调我与女儿是他奋斗的意义。其实，我何尚不理解，只是没法接受而已。从那后，我越来越不愿与他交谈，每次都将电话拿给女儿，听着女儿用幼雅的言语与爸爸交谈着，心头是酸酸的，却也是甜甜的。
电话听的多了，女儿总会时不时地冒出“爸爸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爸爸给她们电话了。对于爸爸的归期，她们也有了一定的意识，常问爸爸几时回家来。
终于，丈夫有空要回来了，女儿兴奋极了。那天，她们早早地醒来，吃过早餐后就要跑去村口等着，也不理我一再强调爸爸要下午才能到家。丈夫到家后，女儿高兴地满村跑，告诉别人她们的爸爸回来了。见着堂弟，大女竟然大声道：“舅舅，我爸爸回来了，我也有爸爸啦！”听堂弟哈哈大笑。当我从别人口中知道此事后，却是鼻酸难忍。原来，在女儿心里，爸爸不在身边，就如同自己没有爸爸般。
02
女儿上小学后，只要有空，我一定会去接送她们。而丈夫呢，直到她们上三年级也没接送过一次。虽然女儿粘我多点，但当看到同学的爸爸去接他们时，我还是明显地感觉到女儿有种小小失落感。当同学问为何不见爸爸来接她们时，她们告诉人家爸爸外出打工了，但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深深地意识到，尽管我用全力去爱着女儿，但缺失的父爱，我终究是没法给予的。尽管生活过的仍旧很紧迫，我还是希望丈夫别再外出做事，回到小县城随便找份工能维持生计就行。
终于，在女儿上四年级时，丈夫辞去了外面的工作，回到家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天天去接送她们。而后，去了市里上班，虽然不能天天回家，但周末总是可以在家的。
自此以后，女儿才真正有了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