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剑鸣,因为一次考试。经朋友引荐,我向她借结构化面试的书。在政府对面的小屋里,我见到了一床的阳光和安静的剑鸣。她笑着起来迎接,从码得整齐的书里抽出我想要的那本递过来。当时说了什么全然已忘记,但她这间更像书斋的值班室和她脸上的笑,却阳光一般驻进我心里。
之后我转岗从事党刊编辑,在“锑都文苑”栏目,一位叫“叶尘”的作者引起我注意。她的文章 篇幅较长,笔底颇得沈从文散文韵致,在一众工作文章中让人眼前闪亮。我在想,这作者挺有些功力啊,到底谁呢?
一次,剑鸣来办公室小坐,我偶然得知,原来“叶尘”就是她。我哈哈大笑起来:“真分裂呀你!你本名要改才行,‘剑鸣’太像个男人了,十人有十人误会,‘叶尘’才符合你性情。”剑鸣淡笑着,“爹妈取的,我有何法?”娴淑的她,眼镜片后是温婉的光。
和文字风格相匹配的是剑鸣的衣裙。湖南省文联理论研究室主任、《创作与评论》执行主编王涘海老师来冷水江讲课时,其间提到,文艺女青年大多喜穿碎花裙子,常黑发垂肩,长裙飘飘。我一听,亮了,这简直就是为剑鸣度身打造的!你看她的衣裙,不追时髦,清一色地素雅、飘逸,露着秀气的手脚,简洁里是温馨,让人心底泛起柔波。我有时调皮,忍不住猛地搂了她的腰,“让我也尝尝柔柳的滋味!”剑鸣便“咯咯咯”地笑起来,露出瓷玉般的牙。有时,在机关院子里远远地看到剑鸣,窈窕的身段,裙袂飘飘,我并不招呼,而是用眼光追出老远。那时分,我竟想起民国时期的才女们。
剑鸣爱山。她家住布溪,青山的每个角落差不多都踏过。一有时间,她喜欢带了书,到山间转,坐山里看。这样的事,让喜欢呼朋唤友热闹登山的我觉得难以理解。后来,在文章中我读到她爱山喜静情结的由来。剑鸣原本是洞庭湖区人,小时见多了平原,到了山里,便爱极草木的欣荣,山林的幽静和登攀的乐趣,她喜欢投进自然里洗涤尘嚣。我不知道她在这山里走了多路,读了多少书,冷水江这座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平淡无奇的青山,是被她当朋友、当亲人一样对待的,是被她写活了生命,写出了意境的。《青山月明》、《花开无声》、《家住青山资水边》等篇章里,一弯挂在山间的明月,一树早春点放的花朵,一环碧绿的资江水,全都梦一般地美着。那细腻却并不清浅的内容,恬淡到虚无的意境,深于一般女作者的思想,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所能炼就,须得多登山、多读书,多体悟,更须得有一份相适应的心境和性情,才能写得这样淡泊宁静,这般耐嚼耐品。
大凡静的人,会拥有不一般的精神世界和修为定力。剑鸣便是用源源不断的丰富内涵刷新我认识的女子。早在多年前,她已在《散文百家》等知名文学刊物发表作品,这几年沉潜读书写作,不但在散文写作上继续精进,而且在小说写作中也不断探索,迈出了坚实的步伐,是小城来势看好的青年女作家。这些成绩,剑鸣从不挂嘴上;在单位,她属于那种埋头安静做事一族,不爱闻是非短长。一些机关的人,多读过“叶尘“的好文章,却并不知晓就是她。尽管如此低调,实力仍是掩不住的金子,剑鸣先后被“挖”至别的单位,负责两本重要刊物的编辑,从选稿看稿到改稿,每出一本都花数月功夫,所耗费的心力,可见一斑。
书读着,文写着,山登着,慢慢儿渗化,便活成了自己欢喜的模样。剑鸣就是这般,在尘土中舒枝展叶,默默用功。她就像一株身处幽谷的兰花,在似水流年里静静绽放、淡淡芬芳......
注:兰花素以高洁、清雅著称,古时常用“兰章”来比喻诗文之美,以“兰交”来形容友谊之真,把良友喻为“兰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