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冬过去，春天来了。四野一片青绿，繁花点缀其间。
又熬过一年，这无疑使全家人生出某种希望。
1 惊惶未定，求医问药
去年的这个时候，老爸低烧不止，拍片检查，右上肺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阴影。
为了确定病情，老爸做了无数检查，抽血化验，深层CT扫描，取样活检，希望医生只是误诊。然而最后的结果是，右上肺鳞状细胞癌，第三期。
老爸去年刚满60岁，一米七五一百四十几斤的匀称身材，面色红润，脑门光亮，精神矍铄。
彼时，他刚领退休金，还被公司返聘，成了我们家领双份薪水，工资最高的人。一转眼，这个病就把他多年引以为傲的，为家人积攒的财富一扫而空。
本地的医生综合各种检查结果，建议先做几期化疗，缩小肿瘤后手术切除。老爸怕手术，他怕在身体动了刀，从此伤了元气，再也恢复不了了。
随后，我们预约了首府肿瘤医院颇具权威的留德专家，带他去求医。专家一看片子，就说不建议做手术，肿瘤太大了，又和主支气管黏连严重，只能化疗。
老爸抓着老妈的手，问专家，要是不化疗，能活多久。
专家不敢打包票，只是举出了医院的医疗数据，告诉我们，这种肺癌的程度，做化疗的人中，百分之八十至少有一年寿命，多的就不敢说了。
一年的寿命，看着如此精神抖擞，每顿能吃一大盆饭，如健康人一般的老爸，我们不甘心。
2 北上求医，多活几年是几年
我们无意中知道外公的老同事，也患有肺鳞癌，十几年了，仍顽强活着。于是，去拜访他。
老人七十几岁的时候，查出肺鳞癌，他做过十几次放化疗，身体受不了了，后去北京求名医，靠吃中药，硬是又活了十几年，如今他83岁了，每天仍能踩着自行车去菜市场买菜。
我们升腾起一线希望，想预约北京的这位林教授。可是不论是网上预约，还是电话上预约都排不上号。然后几经辗转，我们花了大笔的钱，通过隐秘渠道，才预约上了该医生。
当然，这种渠道约上医生，我们也怕遇上骗子，但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五一假期，我们去北京找到了肿瘤权威林教授。
林教授的诊治结论也是不手术，做化疗，配合中药治疗。而且她还预见到，开始化疗效果不可能一帆风顺，确实后来换了几次药才有效果。
林教授给老爸开了中药，辅助化疗的，此后每两个月复查，换药。
3 鬼门关前走一遭
从北京回来后，老爸开始积极地化疗。21天为一个化疗周期，一般住院打针就5天，3天护肝护胃针，2天化疗针。
化疗期间，老爸是医院里最不像病人的那个，大口大口吃饭，和护士病人开玩笑，每天还是会回家里住，我们只需要保证他的一日三餐。
当然，化疗的副作用也开始显现，一出院，不过两三天，老爸开始胸闷，吃不下饭，手脚浮肿，浑身疲软。
这都是好的，只要体重没下降，吃得下东西，就可以补充营养。
然而，国庆节的时候，老爸在非化疗时段，突然喘不上气来，住进了呼吸科，几天后，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CT显示，老爸的两肺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白点，那是细菌、病毒或是真菌感染。医院查不出所以然，用药也控制不住肺部感染的扩散。
到了后来，老爸开始不能自主呼吸，需要插上呼吸机。人体是会对抗呼吸机的，很痛苦，只能用镇静，插着呼吸机又不能进食，所以又插入一条食管。
家里像笼罩着雾霾，这是最为黑暗的一个月。诊断出癌症我们哭了一次，如今几乎是每日里都有可能想到，落泪。
医生几次和家属见面，都委婉的表示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感染不见减轻，老爸的呼吸机已经上了两次，每次有好转，需要撤下呼吸机，让病人自主呼吸恢复肺功能。然而每次都是撤了几天呼吸机，老爸又呼吸不畅了，重新插管，重新陷入昏迷。
到了准备第三次插管的时候，医生郑重约谈我们，建议放弃治疗。
这个时候的老爸，已经从一百四十多斤，变成了一个看起来皮和骨能剥离开来，黑黝黝的，丝毫没有一点生气的老人。如果不是呼吸机上的数字，我们都不敢想他还活着。
4 峰回路转，起死回生
第三次插呼吸机。此前家里人开了无数次会，亲戚朋友都劝我们放弃吧，说：“你们已经尽力了，让他走吧，再继续只会人财两空，大家也不会怪你们的。”但是，谁都不敢做那个残忍的决定。
在重症监护室的一个多月，已经花去了几十万，以前的人，一辈子能挣几十万？
大家决定再给老爸一次机会，第三次插呼吸机，我们在他身边，告诉他，坚持，坚持……许是听到了我们的呼唤，又或许他意识到我们要放弃他了，他不甘心。
这一次，老爸活过来了。虽然还是查不出真菌感染还是其他感染，但治疗开始起作用，老爸的呼吸功能慢慢恢复，每日的胡萝卜肉粥，各种营养剂，老妈的按摩，让他能从躺着的状态，变成小坐，到坐得更长。
虽然还是没有力气，但是他已经能从重症监护室回到肿瘤科，慢慢恢复。
后记
看着楼下的苦练树，经过一个光秃秃的冬天，又泛起新绿。春风吹过，带来温暖，家里的阴冷雾霾也似有吹散。
靠着四轮助步车，老爸恢复了蹒跚走路。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但多少是值得欣慰的。
熬着，一个春又过一个春，一载又一载，不放弃一点点希望，用力活，就是对生命的尊重。
冬去春来，是万物始为生的季节，希望老爸坚强，健康，无所畏惧，勇敢地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