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之伤
一切都要从2016年的创业说起。
当年初,我和几位多年的朋友开始筹备创业,一直到不久之前,我其实一直都处于高度的精神压力之下,这种压力不同于亲人离去或是恋人分别的那种“物理攻击”,而更像是是一种“魔法攻击”,看似一切按部就班,实则无时无刻不在销魂蚀骨,中医有一种说法在很多典籍中都有提到,如果在宏观上把各种病因进行排序,那么“情志所伤”(我的理解是包含了精神压力过大)可以理直气壮的名列前茅,而这也是我病情的开始。
病魔初现
《灵柩.本神篇》曰“所以任务者谓之心。”心主神志,若忧思过度,耗伤心阴,或肾精虚亏,水火不济,均可导致神失所依,则心悸,失眠、健忘、肤失所养,则生白斑。
当年4月,筹备工作紧张进行的同时,我的白癜风陆续出现了,先是手指关节处,然后是颈部和腹部,或许是上天怜悯,亦或是上天不屑于我的颜值,至今面部尚未出现,对于白癜风我其实并不陌生,一是有家族遗传史,二是有多位亲戚从事西医工作,目睹了多年家人和小白之间的斗争,所以我很清楚自己当下的处境:1、这不是简单的皮肤病,我的身体机能一定是有深层次的恶化;2、对于我这种有遗传因素的病发,西医无解。
求助受阻
随后,我便非常坚定的把目光投向了中医,摆在我面前有2条路,去医院就诊或者拜师学医,但无论是就诊还是拜师,我都遇到了现实中巨大的困难,等于是最后被迫选择了自学,并获得了初步的胜利,先说就诊,当年7月的一次登山暴露出身体的进一步恶化,每走几步就必须休息,头部右侧出现剧痛(伴随眩晕,与脾湿有关,这是后话),回来后马上通过朋友锁定某三甲医院,特意挂号该医院某知名中医专家就诊,但一个月的治疗并没有什么好转,9月便爆发严重的气虚感冒,卧床半月有余,稍后我会详述自己治好感冒的过程,这里再说一下拜师学习。民间老中医收徒都有自己的规矩和喜好,千人千种,但有一点非常一致,面对我这种以自救为动机的求师,各位前辈是不太喜欢的,其实也很好理解,人家收的是未来的医生而不是现在的患者,往好听了说我这属于个案,直白点儿说我这就是给人家添乱,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寻师的时候我都会提前跟人家说清楚(良师难寻,我也是百般寻觅),人家话语委婉或是略表犹豫我就很知趣的不再追问了,最后终于有一位前辈正式答应了,但不久后我就选择了离开,个中缘由我就不多说了,但是关于学习方法的反思我随后会分享给大家。
山穷水尽
时间回到2016年9月,帝都的日均最高气温仍然保持在26度上下,室内不开空调的情况下可达到30度(我住的是向阳LOFT,浴室在上层气温较高),即便是这样的温度,我在洗澡的时候必须要开浴霸,房屋所有窗户必须关上,否则从浴室出来哪怕只是几秒钟有风吹到身上,就会直接被放倒,出现剧烈的感冒症状,每次到这个时候都要至少卧床休息2个小时才能再次直立行走,其他时候略微好些,但也基本处于半瘫痪状态,而当时正是紧张筹备融资路演的阶段,连续20天我基本只能在床上办公,我手里的很多工作又无法找别人替代,那种滋味……唉。在吃了一堆的西药后无任何好转,于是我下定决心放弃了西医,我并不是说西医不好,而是西医解决不了我当下的问题,类似的症状我年轻时也偶尔轻微的出现过,加上一直关注中医(虽然在那之前也只是泛泛的了解下),所以我有十足的把握判定我的“感冒”绝不是西医说的那种病毒性感冒,也绝不是感冒这么简单——所有的路都变成了死胡同。
绝境求生
病情发展到第三周,这一天,我用残存的体力支撑着自己,从书架上搬出了所有的中医书籍,开始冷静的思考这个"死局"。中医是一个整体性很强的庞大体系,绝不是A丸治A病那么简单,SO,理论上,我如果能够用中医汤剂给自己治病,有几大关是必须要过的:1、中医理论基础;2、重要典籍;3、诊断学;4、药剂学(人体解刨和炮制学神马的就先不管了),虽然这几方面的书和视频资料我之前就有储备,但若要在短时间内达到能够辩证施治的理论高度,这显然是不现实的——而此时的我恰恰必须去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目标有了,方法呢?我没学过医,但我是商科的硕士,或许可以用商业的思维来重新学习吧。一念一天地,当初一个小小的无奈之举,恢复了我的直立行走(怎么听起来像是骨科。。。),也为我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
病是“项目”
很多商学院的同学应该有过这样的经历,或是受朋友公司委托,或是承接咨询业务,或是受所在集团的调动,短期入驻一个新的公司,协同原有人员进行某些组织层面的改造或是拓展,这个角色我们可以称之为派驻专家,如果把治病的过程看作是一次派驻,那么这个“病”就是项目的执行标的,(病)理——方——药就是这个项目的三个核心要素,如清代名医徐灵胎说:“一病必有一主方,一方必有一主药”,三要素中最适合快速切入同时又能连贯上下的,就是”方“,理论上,如果我能明确各个病症,与方相对应,再上求于理、下实于药,便可以迅速地有所突破(和咨询业务真的很像,这里需强调一点的是,中医的病理是整体观的病理,而不是西医的器质观的病理,所以上述的理论假设才可成立)。
绝地反击
第一步:罗列病症,这一步比较简单,只要有简单的中医基础基本可以自己完成;
右侧头痛、头晕、头重、气短乏力、自汗、湿疹、舌苔白腻,遇风寒或至晚间三焦经当令则加剧。
第二步:探方辨理,中医典籍浩如烟海,相信大部分的自学自治者主要卡在了这一步,其实在如今的互联网时代,已经有一些轻便而的线上工具可供使用,简单的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可以理解为中医的搜索引擎,偏重病理,还有一类可以理解为中医的维基百科,偏重方剂,我下方所引用的资料皆来自这些工具,为了更直观的展示我的推导过程,特制作思维导图如下;
此图属于辨证施治之前的一个”情报汇总“,属于半成品,主要为了体现病症与病理的对应关系,以便于抓主要矛盾,所以它并不是一个非常严谨的导图,例如”内风“其实与肝有很大关系,但在这里脏腑层面的主要矛盾在于脾,于是就把肝的戏份砍掉了。通过简单的对照,大家可以看到,我的重点攻坚目标在于脾湿,下方为摘取的古文两处,用我上边提到的两个工具,很容易查得到,文中提到的半夏白术天麻汤后来被我使用多次,效果显著。
《医林绳墨·头痛》:“有偏头痛者,发则半边痛,然痛于左者属气,此气胜生风也,宜以驱风顺气为先,如防风通圣散之类;痛于右者属痰,此风胜生痰也,治宜清痰降火为要,如贝母、二陈加芩、栀、甘菊之属。”
痰厥头痛,眼黑头旋,恶心烦乱,半夏白术天麻汤主之。痰厥头痛,非半夏不能疗。眼黑头旋,风虚内作,非天麻不能解。天麻苗,谓之定风草,独不为风所摇,以治内风之神药。内风者,虚风是也。黄芪甘温,泻火补元气,实表虚,止自汗。人参甘温,调中补气泻火。二术甘温,除湿补中益气。泽泻、茯苓利小便导湿。橘皮苦温,益气调中而升阳。
第三步:辩证施治,最考验胆识的一步开始了,中医的”辩证“是独具特色的一种方法论,如果说前两步是必要门槛,那么这一步就是关乎成败,我决定先向气虚感冒发起进攻……等等,你不是要治脾湿么?没错,脾湿是”重要“的,但气虚感冒是”紧急“的,这货已经让我在床上办公半月有余,同时,气虚感冒与脾湿也是强相关,下文最后一句说的就是我的情况。
《景岳全书》 主张: “凡诊头痛者,当先审久暂,次辨表里”,认为 “盖暂痛者,必因邪气,久病者,必兼元气”。《医学真传》 提出判断头痛轻重之方法: “身有他病而兼头痛,痛之微者也; 独患头痛,其痛欲死,痛之剧者也。凡阴血虚而阳热盛,则痛微; 若阳气虚而阴寒盛,则痛剧。”
那么,气虚感冒与脾湿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请看下文
素体气虚、外感风寒湿邪证,邪滞肌表,卫阳被遏,经脉不利,故寒热无汗,项强肢痛;素体脾弱气虚,易停湿生痰,加之风寒犯肺,肺气不宣,痰湿阻滞气机,故鼻塞胸闷,咳嗽有痰,苔腻脉浮;脉濡或重取无力,为正虚气弱之象。本证的病机要点在于风寒湿客于肌表经络、痰湿气阻于胸膈肺脾、正虚气弱无力祛邪外出,治宜解表祛风除寒湿,健脾化痰畅气机,益气扶正助祛邪。
怎么样,是不是忽然觉得之前的病症与病理”活“了?找准病理病机,方子也就准了——虚人感冒首选荆防败毒散(不绝对,主要是针对我的症状)
组成:荆芥,防风,柴胡,前胡,白茯苓,川芎,枳壳,羌活,独活,茯苓,炒桔梗,人参,甘草,生姜,薄荷。
用法:水煎,分2~3次,温服。
功效:益气解表,散风祛湿。
主治:气虚之人,外感风寒湿证。憎寒壮热,无汗,头项强痛,肢体酸痛,鼻塞声重,咳嗽有痰,胸膈痞满,舌苔白腻,脉浮濡,或浮数而重取无力。
制方要义:方中羌活、独活辛温发散,祛一身上下之风寒湿邪,通利关节而止痛,为君药。柴胡辛散解肌退热,川芎行血祛风,助君药解表散邪、宣痹止痛,为臣药。枳壳降气,桔梗开肺,前胡祛痰,茯苓渗湿,合以畅气机而宽胸膈,除痰湿而止咳嗽;更以小量人参益气扶正以助解表,使祛邪不伤正,共为佐药。甘草和中调药,兼助益气;生姜、薄荷发散外邪,也为佐使。全方正邪兼顾、表里兼治,祛邪而不伤正,可使表解里和。
效用特点:1.寓补于散,祛邪不伤正。2.内外并调,即祛风散寒除湿以解表,健脾化痰理气以和里。3.解表尤擅散邪退热止痹痛,和里兼能健脾畅肺复升降。
第四步:吃药、观察、再吃药、再观察……胆大心细,相信自己的判断!
6付后气虚感冒基本消散,随后以平胃散合二陈汤、白术半夏天麻汤定期巩固,脾湿也已得到充分控制,虽然我的案例并非典型,但事实告诉我,只要你具备一定的古文功底、利用现今互联网工具的优势、下功夫钻研、胆大心细,自学自治并非不可实现。
就诊之痛
作为一个患者和半吊子中医爱好者,我要借此斗胆的抛出一个观点——受西医理论主导的现代医院不利于中医工作的开展,尤其是对于成因复杂、连续变化的病情救治更为不利。可能您会说,按你之前的表述,你只去了一家医院看了一个大夫只是治了一个月怎么就敢下这样的结论,答案其实很简单,中医施治至精至妙,准确的辩证来自于对患者细致全面的观察与总结,而这些工作绝不是短短一见10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没有中医基础的患者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各个病症说到点子上,笔者最近终于有了时间,也恰好新年伊始可以充分利用医保,已经开始到某医院中医科接受治疗,有了之前的斗争经验,和大夫的交流有了针对性,也非常的顺畅,所以,无论自治或是就诊,有了一定的中医基础,都不妨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