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七杀手之梦断

(一)夕阳无限好,只是已黄昏。

黄昏时分,我踏上了前往“小楼风吹雪”的小路。

“小楼风吹雪”是家庄园。庄园的的主人叫琴语棋风。

琴语棋风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杀手,只要有人肯出钱,我就会去杀人。我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不该杀的买家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去接。非但我不会去接,反倒我会杀死买家。买家出多少钱我都肯接是因为:即使我不接生意,买家也会去找其他的杀手,所以谁杀也是杀,他杀不如我杀。买家出多少钱我都肯接是因为我需要生存,要生存就需要钱。钱是好东西,穿衣吃饭、住店都需要钱,我的生活来源就是买家给的钱。我用这些钱对付一日三餐。我的一日三餐要求很简单,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因为没有生意而饿肚子,对我来说是常事。我绝不会因为没有钱饿肚子而去打家劫舍,更不会去沿街乞讨,这是我的原则。一旦填饱了肚子,我就会去找一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也有的时候我会因为没钱住客栈,房顶、树上、破庙、街头…….就成了我安身场所,我最常住的地方是墓地。

斧头帮帮主王八找到我的时候是个晚上。

我正躺在墓地睡觉。

王八问:你就是梦断?

我回答:我就是梦断。

王八说: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我闭目养神,眼都不挣,说:先给钱。

王八拿出一百两银子扔给我:这是一百两银子。

我的眉头不禁跳动了几下。这是我接单以来,买家出手最大方的一次。

出钱多未必是好事。买家出大价钱说明这是一笔不容易完成的生意。我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你要杀的这个人叫琴语棋风”王八说。

我不认识琴语棋风。琴语棋风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他是男是女?”我问。

“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王八说。

“那他住在哪里?”我又问。

“[小楼风吹雪],他是那里的主人。”王八说。

[小楼风吹雪]我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小楼风吹雪],但是我已经打听到这个地方在西陆,这是地址。”说着话,王八将一个地址给了我。

“为什么要杀死他?”我问。

“因为琴语棋风的手上有一把刀。”王八说。

“什么刀?”我问。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把什么刀,没有人见过这把刀,也没有人知道这把刀的名字,更没有人知道这把刀的威力究竟有多大。”王八说。

没有人见过的刀、没有人知道名字的刀、没人知道威力的刀,这会是一把什么样的刀?!我不禁心生迷惑。

“一切都是未知数的刀,你怎么会对它有这么大的兴趣?”我问。“因为只有这把刀才能克制冷雪的剑。”王八说。

冷雪的剑?!

没有人见过冷雪的剑,我也没见过,但是我听说过冷雪这个人。冷雪是江湖中传言最美的女人,也是江湖中传言最冷的女人。她的手上有一把谁也没有见过的剑,江湖中人管这把剑叫“冷雪剑”。

冷雪剑是柄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剑。

据笔公所著[江湖风云录]记载,冷雪的剑是一种江湖已经失传很久的剑,此剑的名称,[江湖风云录]中没有记载,上面只记载着此剑有十招,具体到哪十招却又是一片空白。

王八在说出“冷雪的剑”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牙齿由于碰撞而发出的“咯咯”的声音。这是一种由于恐惧而发出的声音。

“琴语棋风的武功很高吗?!我好象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我说。“这个人从未在江湖出现过,所以江湖中人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我想既然此人手中的刀能克制冷雪的剑……”说到[冷雪的剑]王八的牙齿又开始打冷战,“说明这个人的武功一定非常了得,否则那把刀早就有人先得到了。”

王八的话有些道理,看来这个琴语棋风的武功的确不可小瞧。

“为什么要杀死琴语棋风?而不是去把那把刀偷来?”我问。

“那把刀就在琴语棋风的身上,具体藏在身上什么地方没人知道,所以只有杀死琴语棋风才能找到那把刀。”王八说。

为了一把刀却要去杀死一个人。这不是我的一惯作风,所以我没有接这笔生意。

“这个生意你接也得接,不接就得去死。”王八说着话,手中已经多了两把斧头。

“为什么我不接就得死?”我的手不由得抓住了追风斩。

“你知道得已经太多了,留着你会坏我的事。”说着话,王八的斧头带着寒光劈向我。

我虽然是个杀手,但我不想随便去杀人,这是我的原则。

我的手紧紧抓着追风斩,却没有出手,不但没有出手,我反而后退了几步,避开了王八的斧头。王八见我避开了斧头却不还手,不禁冷笑道:一个杀手不出手怎么做杀手?我看江湖中传说你的追风斩很厉害,恐怕是虚传吧,哈哈哈哈…….”王八说笑间,手中的斧头更加凌厉地发出致命的招式。

“你真的想杀死我?!你真的想让我出手?”我仍旧在躲避着王八的斧头。

“废话!简直就是TNN的废话。”王八一边叫骂着,一边下了狠招。我没见过我奶奶,我不但没有见过我奶奶连我爹娘都没见过,这个王八竟然骂我奶奶废话,我奶奶招谁惹谁了?想到没有见过面的奶奶,想到没有见过面的爹娘,想到自己的孤儿身世,我有些难过。在我难过的一瞬间,我终于出手了。我手中握着的是追风斩。

追风斩是杀人的。江湖人都知道。

追风斩破解了王八手中斧头发出的凌厉招式,在王八惊恐的目光中穿过了王八的胸膛。

王八死了。

王八的死肯定会让斧头帮的人找我寻仇。在我做杀手那天起,我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所以我不怕有人找我寻仇。我杀人无数,但那些被我杀死的人都是该杀,我不知道这个王八该不该杀,不管该不该杀,王八已经被我杀死了。王八本来是花钱买我杀那个叫琴语棋风的人,最终我却杀死了王八。虽然我没有去杀琴语棋风,但我想还会有更多的人要杀琴语棋风,只因为他有一把江湖人人希望得到的却不知道名字的刀。

我拿起王八的那一百两银子,决定去赶往[小楼风吹雪]。我要通知琴语棋风有人要杀他。

虽然我和琴语棋风并不相识,但我不希望为了一把未知的刀他白白送命。

于是,我踏上了前往[小楼风吹雪]的路途。

(二)夕阳如血。杂草丛生的路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一间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草棚。

孩子正在草丛中拣拾着什么东西或者是在逮捉草丛中昆虫一类的小生灵。

路边草棚上招摇着一方破烂不堪的布条,布条上有一个还算醒目的“茶”字。

草棚内陈列着三张陈旧得不能再陈旧的方桌。

一张桌边坐着位兰色裙装的秀丽姑娘和一位白衣书生模样的秀士。

第二张桌边坐着位阴沉着张脸、龌龊得不能再龌龊的糟老头。糟老头弓着背,悠闲地品着茶,偶尔发出一声急促的咳嗽。

第三张桌边坐着一位年约七旬的老太婆和两个五、六岁的男童。赶了一天的路,终于遇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要喝茶自己倒。”说话的是那位糟老头。

糟老头嘿嘿地干笑着,露出两排黄乎乎的牙。阴沉着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坐在糟老头的那张桌前,把追风斩搁置在桌边,抓起茶壶倒了碗茶。

赶了一天的路,又困又乏,此时感觉到两腿发软。

糟老头喝着茶,目光贼溜溜地不时扫描桌上的追风斩,出于杀手的敏感不由得让我对这个糟老头有了几分警觉:看此人绝非普通的糟老头,定是江湖中人。

那个正在草丛中玩闹的孩子对于我的到来,只扭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捉着什么,时而发出几声孩童天真、烂漫的笑声。

那个老太婆往我手中的追风斩瞧了一眼,不禁眉头皱紧,似乎有些紧张。老太婆这细微的反应,我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虽然我并没有刻意地去观察这个老太婆,但我已敏锐地嗅到一股杀气,杀气来自这个老太婆。做杀手的直觉告诉我:此人是江湖中人,而且是一等的高手。

白衣书生和兰裙姑娘头也没抬一下地继续喝着茶、说着闲话。

一股玉兰花的清香。

就在我落座的时候,闻到了空气中有股玉兰花香。玉兰花的清香不是来自茶中,而是来自一个女人的身上。兰裙姑娘。

兰裙姑娘此时露出阳光灿烂般的笑容,对白衣书生说“残阳哥哥,能跟着你真好。”我注意到白衣书生的手正握着兰裙姑娘的手,一脸的柔情。

哦。原来是一对情侣。唉!做一个普通的人多好啊,可以谈情说爱,不象我这样为了生活在江湖中劳苦奔波。我向这对情侣投去羡慕的目光。不知道何时我才能遇到我心爱的女人。想想很可笑,一个整日在江湖中过着杀人与被杀的生活的人怎么可能会涉及爱情。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一位心仪的姑娘,我会为了她而退隐江湖吗?!看到这一对情侣的时候,我突然萌生了对杀手生涯的厌倦。

“婆婆,我们可以去和那位小哥哥一块玩吗?”说话的是老太婆身边的那两个五、六岁的男童。

“去吧,只许你俩玩一会儿,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在天黑之前如果找不到客栈,我们只好露宿了。这路上天黑了可是有狼的。”老太婆放下茶碗对那两个孩子说。

两个孩子欢蹦乱跳地向草丛中玩耍的那个小孩子跑去。自小我无依无靠,虽说刀疤把我抚养成人,但是我却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没有过亲人给予我的温暖。看着那两个天真活泼的孩子,我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我的童年是在一处荒芜人烟的荒山野岭中度过的。

在那处荒芜人烟的地方,每天我只知道跟着刀疤学武,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快乐。

如果不是那场追杀,我是不会离开刀疤的。

那天,有群寻仇的江湖中人找到了我们居住的地方。

刀疤对我说:这是一群很棘手的仇家,此番仇家找上门来,恐怕生死未卜。

刀疤把追风斩交给了我,让我从后山逃走。一直在刀疤严管下的我,早已有寻求自由、摆脱束缚的心,所以我就象获得自由的兔子似的逃离了那里。

后来,在一次与人撕杀中我受了伤,是一位不知名的老者救了我,在与老者相处的四个月期间,我在老者那学到了做人的道理并得到了他在武功方面的指点。四个月之后,又一场降临的江湖撕杀,我被迫离开了老者,从此踏入了江湖。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江湖生活,不禁有些伤感、感慨。有时候我真想去过平凡人的生活,可是人只要踏入江湖,再想脱身何其难。

“姐姐,你看这只蝴蝶多漂亮啊。”那三个小孩子其中的一个,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兰裙姑娘桌前,在他的手里捏着一只斑斓的蝴蝶。

“哇!好漂亮的蝴蝶。”兰裙姑娘看着小孩子手中的蝴蝶,赞叹着。

“放飞了吧,否则蝴蝶会死的。”白衣书生微笑着对小孩子说。

“可是,可是,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捉到的,如果就这样放飞了多可惜啊。”小孩子很不情愿的说。

多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啊!遗憾的是我的童年是在被束缚中度过的。我不禁又是一阵伤感。

“你叫什么名字?”兰裙姑娘爱抚地摸着小孩子的头问。

“我叫阿毛。姐姐,你身上好香哦!”小孩子天真地说。

白衣书生仍在笑,柔情地看了眼兰裙姑娘,对小孩子说:因为这位姐姐叫红袖添香。

“阿毛,快过来,不要淘气了,我们该上路了。”老太婆冲白衣书生和兰裙姑娘歉意地笑了笑,说:小孩子家很少出门,淘气的很,希望两位不要见怪。

兰裙姑娘笑若兰花:没什么的,小孩子很可爱,真讨人喜欢。

“姐姐叫红袖什么香,是不是你袖子里有什么香料宝贝啊。”小孩子说着抓住红袖添香的衣袖。

“阿毛,不许胡闹。”老太婆冲阿毛呵斥道。

“真的好香哦。”阿毛欢快地叫着,并招呼草丛中玩耍的伙伴“阿灰,快过来,这位姐姐身上好香的。”被叫作阿灰的孩子和另一个孩子闻讯一起奔过来:我闻闻。我闻闻。

“真是胡闹。这孩子。”老太婆说着话起身来制止孩子的行为。

“不碍事的,小孩子天性就是好奇。”兰裙姑娘笑着说。

“哥哥,我闻闻你身上香么?”叫阿灰的孩子对白衣书生说。

白衣书生呵呵一笑,似乎被孩子的天真烂漫所感染,张开手臂说:我身上可没有这位姐姐身上的香味。叫阿灰的孩子扑到白衣书生的怀里闻了闻,很失望地,嘟着嘴说:为什么你身上没有,姐姐身上却那么香?说着话,阿灰又去闻兰裙姑娘身上的香味。最初在草丛中玩耍的那个孩子似乎不相信地说:不可能,怎么会一个身上有香味,一个身上没有香味?我不信,我闻闻。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我望着这群嬉闹的孩子被他们的天真无邪所感染。看着孩子和老太婆,我不禁为自己的刚才的过分敏感而自我嘲笑,在江湖中行走就是太敏感,看谁都不象好人。想想天真、活泼的孩子的婆婆怎么会是江湖中人?我微笑着看着这三个孩子。

突然我的手抖动了一下,霎时间我似乎感觉到了一股重重的杀气。杀手的敏锐嗅觉使我闻到血腥味。

就在此时,那个在验证白衣书生身上香味的孩子突然出手了。一柄泛着幽蓝色青光的短刺已经没入白衣书生的胸膛。几乎是同时,在兰裙姑娘身边的阿毛、阿灰也同时出手了,同样的娥眉刺。老太婆一掌凌厉的掌风袭向白衣书生。突发变故的一刹那,糟老头如飞猫般扑向了老太婆。兰裙姑娘,离我最近。我的追风斩于此同时出手化解了刺向兰裙姑娘的娥眉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暗害于我?!”白衣书生在那个小孩子行刺他的同时,抓住了小孩子的脖子却没有杀死他的意思,似乎还有些顾虑。

“因为你有一把刀。”小孩子说。为了一把刀?!莫非这位白衣书生就是琴语棋风?!

“你这么小的年纪却下手如此狠毒。”白衣书生的眼睛中流出了泪水。

“因为我要那把刀。”小孩子的目光是毒辣的,娥眉刺从白衣书生的胸口抽了出来。

白衣书生的脸苍白的吓人:你还只是个孩子。你还只是个孩子。白衣书生在流泪,白衣书生在绝望。

“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又怎么能够接近你?”小孩子在说。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琴语棋风的眼角淌着痛苦的泪水:我本不想杀你,但是你小小年纪就下手如此歹毒,如果我今天不杀死你,留着你必然是江湖一祸害。白衣书生由于愤怒而下手掐断了孩子的脖子。

电光火石闪现的一瞬间,就在这孩子被掐断脖子的同时,只见寒光划过,行刺兰裙姑娘的阿毛、阿灰已经被劈成了两半。

我见到了一把刀。

白衣书生手中的刀。

那是一把没有光泽的刀。

刀有很多种,切菜的叫菜刀。轧草的叫铡刀。削水果的叫水果刀。砍柴的叫砍刀。

这是一把断刀。

这是一把杀人的刀。

杀人的刀是把断刀。

断刀在滴淌着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

原本是袭击白衣书生的老太婆因糟老头的出手而改变了方向。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这一切发生的太不可思议。

原本是三个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孩子竟然是三个杀手。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三个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孩子却在顷刻间成了死尸,这让我难以想象。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江湖。

老太婆挥舞着双掌扑向糟老头:死猫,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麻姑,你又何必为了一把刀而动杀气?”糟老头对老太婆说。

老太婆恶狠狠地说:我要杀人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止我麻姑。懒猫半只,我与你无怨无仇,既然你今天插手,我会慢慢和你算这笔帐的。说话间,麻姑冲糟老头打出两掌,糟老头化解了麻姑这两掌时,麻姑已飞鸟般向西南方向逃去。

兰裙姑娘此时正抱着琴语棋风:残阳哥哥,你怎么样了?

“兰心妹妹,原本我是不想踏足江湖的,原本我以为离开了小楼会免去一场灾难,”一阵咳嗽,琴语棋风又说:兰心妹妹,我只想和你过安稳、平静的生活,真的,我真的不想涉足江湖,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要追杀我?而且是三个小孩子,三个下手狠毒的小孩子?娥眉刺上有巨毒。

“因为你手中有一把刀。”糟老头说话了“不论你想不想踏足江湖,你都得去正视一个事实:你有一把江湖中人想方设法要得到的刀。”糟老头长叹了一口气“那三个小孩子只是杀人的工具。”

“杀人的工具?用那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做杀人的工具?!”我不由得心痛。

“不错,我糟老头子已经退隐江湖多年了,我只听说过在西域有一个叫[无毒不全]的魔头,此人专门培养小孩子做杀人的工具,因为只有让小孩子去杀人才不会引人注意。那个麻姑让我想到了[无毒不全]”糟老头说“麻姑是[无毒不全]三个护童使者之一,多年前我曾经与她在英雄会上照过面却没有交过手。”

“刚才听那个麻姑称呼前辈懒猫半只,莫非您就是当年的[千隐灵猫]”我问糟老头。

“嘿嘿…….想不到还会有人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当年的灵猫如今已经是懒猫半只了。”糟老头惨笑了声,问“梦断,你这次不知去往何处?看你刚才出手显然不是为刀而来。”我笑笑,“此番我是为琴庄主而来。”“哦?!”不仅仅懒猫半只闻听此言吃了一惊,琴语棋风和红袖添香也闻言变脸。“斧头帮帮主王八出一百两银子买我杀死琴庄主,我杀人有自己的原则,我只杀该杀的人,所以我杀死了王八,想到一定还会有人为了琴庄主的刀而到小楼,因此我是前往小楼通报一声,想不到在这里……。”

“多谢梦兄弟,你我素不相识却对我有此情分,琴某感激不尽,”白衣书生琴语棋风在红袖添香搀扶下起身,道“残阳因中毒在身不容久留,如果梦兄弟方便,可否愿意到小楼做客?”红袖添香冲懒猫半只笑语:“也欢迎前辈到小楼做客,前辈刚才出手相助,兰心和我残阳哥哥在此谢过了。”懒猫半只嘿嘿一笑,“我糟老头子得空了,一定前去小楼叨扰二位。眼下我也惹祸上身,此处已不能久留,小老儿也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懒猫半只走了。

琴语棋风和红袖添香也走了。

当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三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声却仍在我耳边回荡。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望着一个断了头、两个被劈成两半的孩子的尸体,我流泪了,杀手是不应该流泪的,但我真实地流泪了。我为那三个孩子的死无全尸而痛心。我为刚刚发生的残酷情景而落泪。这就是江湖吗?!我是一个杀手。我杀过无数的人,但我从未落泪过,但我此时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而落泪。

夜幕中,我孤独地一个人行走在没有目的的小路上。

(三)听雨楼是块招牌。

烤鸭的招牌叫烤鸭店。

烧鸡的招牌叫烧鸡铺。

客栈的招牌叫听雨楼。

我已经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三天三夜没吃没喝。我在烤鸭店吃了一只烤鸭,喝了半斤上等的女儿红。

出了烤鸭店我进了烧鸡铺。我在烧鸡铺吃了半只烧鸡,喝了半斤上等的竹叶青。

出了烧鸡铺,已经是正午时分。阳光异常的毒辣,我出了一身的汗水。

女人。

一位娇若如花的女人。

一位楚楚动人的女人。

一位正在埋头绣花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站在一家客栈的门前,看到这个女人的同时,我看到了客栈的招牌:听雨楼。

本来,我是追寻一位叫南风的人,有人出钱要我杀了南风。出钱的人是一家酒楼的老板赵十三。因为南风经常到酒楼吃酒却一次也没给过钱,不但从来不给钱反倒连吃带拿,酒楼的老板因为索要酒钱而被南风打断了三根肋骨。于是,赵十三请我吃了一顿饭、出了十两银子要我杀掉南风。

南风是谁?我不知道。在江湖中没有听说过此人。

南风是男是女?赵十三没有说。赵十三没有说是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再说。

就在我接下这笔杀人的生意当天晚上,赵十三死了。

赵十三临死前托酒楼的伙计交给我一个地址。

我根据赵十三写下的地址,劳苦奔波、跋涉三天三夜才找到这里。

南风的人影我是没见着,却遇到了这位绣花的女人。

“这个女人好奇怪,竟然坐在客栈的门口绣花。”我心里揣摩着,看来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我见过不少漂亮的女人,我见过冷雪,江湖上盛传冷雪是最美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见过冷雪的江湖人士对其垂涎三尺,我却不为冷雪的美貌所动心,我承认冷雪的绝世之美,但我对其却无动于衷,因为冷雪的冷,所以让我失去了心动的感觉。眼前这位女人让我心动,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加速的声音,我感觉到了自己情不自禁地失控,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我知道我爱上了她,尽管我不知道她是谁。她是谁,这对我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我爱上了她,很奇怪的感觉,我会喜欢一位陌生的女子。这个女人就坐在听雨楼招牌下的客栈门口全神贯注地绣着花。她的手纤细,我的眼睛注意到了那双手,有些贪婪地产生了摸一摸的感觉。她那纤细的手灵巧地绣着一朵莲花,是白莲花,我最喜欢的那种花。我仿佛闻到了莲花的清香。

—请问、问、问、问……我一时紧张,话也说不出了。

—问什么?这位女子头也没抬回答道。

她的声音真好听,柔声细语如春风,心里不禁舒服。

—请问、问、问、你叫、叫、叫什么名、名字?乱了,乱了,我是想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南风的人住在这里,怎么却问起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来了,我为自己的失言而冒汗。

—你问我的名字干什么?这位女子停止了手中的刺绣,抬头打量了我一眼。哇!我要晕过去了。这位女子太美了,一双眼睛水一般的清澈,我有种失足落水的感觉。

—我、我、我......我说不出话来,想我堂堂出了名的杀手,杀人无数,却因一小女子而变得结巴,我无地自容。

—原来你是个结巴,不如这样吧,你把要说的话写出来好么。这位女子说话的语调竟然温柔得不能再温柔。要我写出来?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又不是哑巴,我为什么要写自己想说的话?!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我实际上却象一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顺从地抽出追风斩。

—啊!杀手梦断!这位女子一见我抽出追风斩,惊恐万分,不禁花容失色地叫出声来。

—我、我、我并不是要杀你的。见吓着了这位女子,我不禁丢弃了追风斩向她解释。

三道寒光,电石火花的一瞬间。太快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眼前的突然变故让我始料不及。那道寒光发自那位女子之手。寒光是枚针,三枚绣花针,眼前这位女子手中的绣花针。

—做为一名杀手,你太大意了。这位女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中了她三枚绣花针。

—你是谁?为什么你要害我?!

—我叫心儿。

心儿?!好名字。

我并不认识你,可你为什么要加害于我?我问。

—因为我是布衣门的人。

布衣门?!没有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么一个门派吗?

—你为什么要暗算我?我问。

—因为南风是我家掌门人。我门与你素无瓜葛,你竟然肯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来杀我家掌门人?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原来南风是布衣门的掌门。原来你是南风的属下。我说。—那好,既然你要杀我家掌门,那你先过了我这一关吧。说着话,心儿又打出了三枚绣花针......

心儿不是我的对手,虽然我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中了她的针,但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没有杀心儿,虽然我的追风斩架在心儿的肩上,但是我没有伤害她。

我走了。

我本来是要杀南风的,但我受伤了。

我中了心儿的绣花针。

我没有去杀南风,是因为南风是布衣门的掌门人。

一个掌门人是不会象赵十三所说的那样的白吃白喝白拿的。

赵十三是怎么死的?我在临走前问过心儿。

—赵十三是我杀死的。心儿说。

我问她为什么杀死赵十三。

心儿说:赵十三诬陷南风掌门人。

我问心儿,赵十三为什么要诬陷南风。

心儿说:因为赵十三曾经有一次调戏一位女子被南风掌门人发现而受到了惩罚,因此怀恨在心。

事情的真相已经清楚,所以我走了。我走的时候,心儿说:我鄙视你为了几个钱就去杀人。

我很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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