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与君成悦
一段朝暮的花开，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时光河水里的浅唱低吟里，一直有你。
——题记
01
认识苏铭是在大四那年。那时即将毕业的我，除了毕业论文外，无所事事。
我是超级学霸，毕业论文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所以，顺利考完研后的那段日子，是我最轻松的时光。 每日睡到自然醒，醒来已经是中午的时间。
洗漱完毕，吃过午饭，我一如既往地抱着喜欢的小说去上自习。因为，那是我唯一的消遣方式。
我不爱看电影，不喜欢逛街，像我这样，从上大一开始就只想着考名校的研究生，以改变命运的女生，舍不得在这些事情上多花一点时间。
如此，大学四年，我甚至活得不像个女生。我不知道什么叫LV，不懂什么是兰蔻，恋爱史为零，我的世界里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只有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
对此，室友方芳经常笑话我，说我这样的处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但这并不是对我的夸赞，这句话的还有弦外之音，而我自然懂得她的鄙夷。
对，方芳说我读书读傻了。可谁说不是呢？ 从大一时候的200多度的近视眼，到大四已经五百度了，视力几乎每一年加深100度。以致在我摘掉眼镜后，看谁都是自带美图秀秀里的磨皮功能。
02
图书馆是我这样的文艺女青年的另一个临时的家，每天必去，而我正是在图书馆里认识他的。
大长腿，邪魅的小眼神，白皙的皮肤，干净的脸上两撇小胡须，有点像朱亚文，荷尔蒙满满爆棚。
我自认为自己是个性冷淡的人，对帅哥向来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我知道，再帅的男生，那都不是我的。
像我长得有点姿色，却一本正经的女生，只有有内涵的男生才能懂我的深度，体贴我的宝贵。
如此，大学四年，对于男生的示好，我一律视而不见。 但不知为何，在遇到他之后，我所有清高的底线都不攻自破。
那一日的春光明媚，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穿过图书馆明亮的窗户，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他站在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本看似已经发黄的线装书，认真地翻阅着。
而那时的我在旁边的书架上，一本一本地搜查着，都没有找到我想要的那一本。
书籍的夹缝里，他的侧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像是言情小说里的高冷总裁。如此俊美，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书架上，那一层的书很是偏冷，所以不多，都分别被我推到了旁边，留下一条更宽的缝。透过这条缝，他的脸完整地展现在我面前。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就藏在彼此不经意相对的眼神里。
我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大概是觉得这本书不合适，欲要将它放回书架，所以正好回过头，发现我正盯着他看。
我不好意思地正要把眼神移开，却不想他朝我微微一笑。
他这一笑，令我的心突然加速地跳动起来。无法掩饰的小鹿乱撞，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03
听过那么一句话：“爱情就像倾盆大雨，冷不防地浇湿相互倾慕之人。”
借书登记台里，我和他几乎是同时把书伸给了图书管理员。
“你先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让人无法抗拒。而在说完后，他礼貌性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回以微笑，转身离开。
本以为我和他的故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却不想过了几天，我在校园网上收到了他的私信。
私信里，他以读者的身份，赤裸裸地盛赞了我在平台上发表的文章。
我喜欢写文，这是众人皆知的。我日日与书籍为伴，与文字结缘，很是开心。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个就是他，结果他绕了好大一个弯子，让我猜来猜去，猜到我快放弃他这样一个读者时，他才以“图书馆”三个字提醒了我。
我们的聊天就这样开始了。而在聊天中，我知道他是化工学院的理科生，但却和我这个中文系的女生一样，喜欢文学。
除此之外，他已经拿到美国某个大学的研究生OFFER，也和我读研一样，九月份开学。
说实话，我是个文艺女青年，在所有谈情说爱的方式里，我最喜欢的就是网上热聊。
那段时间，我像是着了魔一样，每到晚上，就会不顾熬夜的代价，和他在网上海阔天空地聊着。
每天最开心的事情自然是他上线的时候。遇见他，我从不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甚至我们会一起在网上玩游戏，在游戏里扮演夫妻。我们所做的一切，如同恋人一样。
在感情里，他不算含蓄。聊了几天之后，他说他喜欢和我聊天的感觉，也因此多次邀我出来一起看电影或者共进晚餐。
都说人是平衡的，在文字里热闹的人，于生活中其实是安静的。事实上，日常的我，即使在很熟悉的室友面前，说话都不会超过二十句。
所以，我害怕真正在现实上接触后，我们都会失去了在网上深聊的亲密无间。如此，我一再拒绝了他。
我说：“咱们俩就这样吧，这样在网上聊得挺好的。再说，咱俩又不是没见过。”
他发来了一个无奈的表情，随后说：“这样有点可惜，因为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以后你去了北京，我去了美国，咱们想见都见不了。”
而最后，在他的几番邀请后，我最后还是决定和他从网上转到现实。
04
那一晚，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学校的咖啡厅门前，我在室友方芳的帮助下，几经打扮，一袭白色的长裙，出现在他面前。
讲真，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和男生约会。我向来清高，看不上同龄的男生，我总觉得追我的那些男生很low，总幻想着一两顿饭，就能牵上我的手，或者和我上床，然后到处和别人显摆，说自己泡到了中文系的才女，以此满足他们内心丑陋的虚荣心。
我在性方面很是谨慎，在这个只有幼儿园里才能找到处女的社会里，我就是奇葩。
那晚， 我画上了精致的清新妆容，这让原本就有点姿色的我，看起来更加青春靓丽。
他看着我，一两分钟才回过神。
我问他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你这身打扮，挺好。” 我微微一笑。
“想吃什么？今天你生日，我请你。”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今天真的是我生日。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他说：“你的QQ号资料名称出卖了你。”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的确是真的。
我没有过阳历生日的习惯，所以并没注意这一天已到了我的生日。
我说：“我是寿星，应该我请你， 地方你来选。”
“这不行，铁定我请你，我是男生，我约的你，哪里能让你破费。” 我执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他说，那上车吧。他指了指旁边的那辆自行车。
他的自行车是偏运动类的。由此看来，他的确如同网上聊的一样，是个爱运动的男生。
他曾给我讲过他经常在暑假里骑行多省的故事。听得我这个体育盲，无比佩服。
我把裙子別好，怕裙角卷到车轮里弄脏，侧坐在他的自行车座上。
晚风习习，昏黄的灯光拉长我们的身影。因为怕摔跤，我的手轻轻地扶住他的腰。
“抱好，我骑快一点，去晚了，那里的好菜就没了。”他的手背着腰，反过来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紧紧贴近他的腰上。
那一刻，我似乎闻到了幸福的味道。我确定，那就是幸福的味道，甜甜的，洋溢心间。
后来，我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我说：“选这么高档的地方，不怕我吃得多，宰你啊。”
他摇摇头，说：“随便宰，今晚我都是你的。”他很不害羞地说了这句话，而此时我脸颊绯红如霞光，心脏狂跳不已。
05
咖啡厅里，柔和的灯光下，他很绅士地替我夹着菜。
“嘴巴伸过来。“他切好一块牛排示意我把脸凑过来。
而有了前面的搂腰后，接下来的一切自然顺理成章。
吃完晚饭后，他提议和我去散步，而我没有拒绝。
他把车放在咖啡厅前后，我们沿着附近的河道，慢慢地走着。
河道上的那艘破旧的石船上，习习晚风吹动着我的长发，我裙角飞扬，轻闭双眼，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突然，他用双手轻轻地撩开贴在我脸上的细碎头发，随后，从后面抱着我，而我没有拒绝。
随后，亲吻，拥抱，从额头到双颊，轻怜密爱，如酥如麻。
慢慢地，他的手顺着我的裙子一步步地往上走，动作如此娴熟，这让我觉得他一定是久经沙场，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谈过一次恋爱。
这是我的初吻，吻得如痴如醉。那一刻，河道里来来回回散步的人群里，其他人都成了大屏幕的背景，主角只剩下我和他。
而我，也因此想到了永恒。我想，可能爱上了他，也可能只是受情欲的牵绊。
“现实中，你比网上更美好，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你呢。” 我点点头，表示默认。
他的手在我身上游离，而我没有拒绝。
随后，他说：“我们去找个房间吧。”我点点头。
回到了咖啡馆拿了车，我们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往宾馆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我的腰上。我们 像是男女朋友一样，亲密无间，走几步，又停下来吻一下。
“我想做一个公主，可以永远这样被王子一直搂着。”我说。
他没有说话，而我们都知道，过完那一夜，明天就开始正式离校了。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我的心里一阵酸痛，如针似刺，扎在我的每一根神经里，而我也随着心痛愈渐清醒。
快到宾馆，我的脚却迈不动了。并不是因为路程稍远，而是不知为何，我的恐惧感愈发真实，它在敲击我的内心，不停地警告我，不可以。
我没有过恋爱，我第一次真正接触一个男生是在毕业的前夕，而过完这一晚，我们即将各奔东西。
用一晚的疯狂，换一生的回忆，究竟值不值得，我自己都不清楚，但在贞洁面前，我必须保持清醒。
06
“我想先回宿舍拿点东西。”我停下来，对他说。
“不用吧，马虎一点没关系。”他说。 他最后还是说不过我。我很执拗，只要坚持的东西，谁都改变不了。 而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恻隐之心。
“你害怕我不会对你负责是吗？”他问。
“不，我只是没有做好准备。”我回答。
“如果你愿意，我不去美国了，去美国本来就不是我自己的意愿，那是我父母的意思，我在网上跟你说过，你知道的。”
“不，你父母不会同意。”我说。
“连自己的人生都要掌握在父母手里，连自己的爱情都要受现实左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神情没落，失态片刻。
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利弊。他的这番话，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哪有一个男人还没真正得到一个女人，就能说爱她，就可能为她放弃辛辛苦苦得到的成绩。
在网上说好的，一辈子拥有你这个朋友的话，遇到现实的关卡，承诺不过苍白无力，甚至是自欺欺人。
“对不起，我想回去。”我说。 话题到了这里，画风已经渐渐地变冷。
“抱歉，是我冒犯了你，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这会不算晚。”最后，我还是固执地往回走。
他没有追上。那一夜。我一个人走在人烟渐渐稀少的大街，眼泪如珠似线，弄花了妆容，滴落丰满的胸前。
而怕他回头看到我的失落，我躲在街角转弯处的角落里，蜷缩起来，一直拷问着自己。
那一刻，我如果回头，也许会像他说的那样，可以为了我留在国内，王子可以一直搂着公主的腰，牵手在浪漫的河道里散步，亲吻，拥抱，在明灭的灯影照射间，旁若无人地探索着对方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爱你。
可是，我终究没有勇气去爱，也许害怕如此轻易得到的爱，也会轻易地失去。
我的初次，或许只能留给可以和我厮守一生的男子。 而这个男子，不会是他。毕竟，毕业季即分手季，看过了太多的分道扬镳，害怕深陷进去，会爱得不可自拔，却又要承受中国和美国几万公里的距离。
我们的爱始于寂寞，终于现实。而一个人害怕孤单，两个人害怕辜负，不如在辜负之前，了断思念。毕竟，寂寞的时候没有资格谈爱情。
第二天，我再上网时，决绝地把他拉黑。拉黑前，他的头像一直闪烁着，他在给我留言，但我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残忍。
后来，毕业离校时，我们也没有互道分别，就这样，像两条平行线，不再有交集，慢慢地淡出彼此的视线。
多年以后，再想起和他的这段无疾而终的爱，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伤感。
我想，如果那时的自己再勇敢一点，给自己一个爱的机会，给他一个承诺的机会，会不会是另外一番人生。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爱情亦是如此。
彼时，窗外春风怡人，迎面吹来，温暖得如同那一晚上的风。
“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收音机里，S.H.E的《恋人未满》传入耳畔。
我，想起了他，很想很想，不知道大洋彼岸的他，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