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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半轮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庄稼地里一片空寂,高高矮矮光秃秃的白杨以及果树犹如鬼魅般杵立在村子周围。
一声长长地、刺耳地“刺啦”声划过,王桂花跨在电动车上、用脚点了地,车子便停在了两扇黑魆魆地大铁门跟前,“王华那个磨死鬼还没出来?”王桂花对着同样跨在电动车上的另外四个同伴问道。
“来啦来啦!”大铁门“吱咛”一声被拉开了一条缝,王华推了电动车哈着冷气挤出了门,笑着说:“我看下了雪,还以为不去了呢!”
“咋能不去?赶紧的,说好的七点半,去晚了存民又该拉脸子了!”王桂花嘴里的存民是个苹果贩子,王桂花她们几个是他雇的包装果子的民工。
“嗯嗯!”王华一边说一边用头巾像其他人一样,把脑袋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
“快走快走!”王桂花急吼吼地催促道。
随着一阵“突突突”的摩托声在夜空中划过,王桂花她们一行六人穿过狭窄的村道拐上了宽敞的国道。
路上依然寂静无声,偶尔会有汽车闪着刺眼的光从她们身旁急驰而过,为了避车,她们自觉地两两并排,靠着马路右手默然前行,一路无话。
七点十五分左右她们已经到了县城,眼看着再有七八分钟就能到目的地了,一辆货车从她们身旁呼啸而过,王桂花一紧张,车子往右手哆嗦了一下,把她右手的王华给挤到道牙子下面去了,巧的是那道牙子下面有个坑。王华摔了下去,电动车也跟着掉了下去,压在了王华的身上。
王桂花几个赶紧停了车跑到道牙子下面,看到王华没了声息,几个人傻了眼,愣了片刻,才七手八脚挪开了王华身上的摩托车,抬了她上来放到路旁,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大家松了口气,王桂花拿起手机刚给王华的老公胡晓宇打完电话,存民的电话接着就打了进来,质问她们怎么还没到。王桂花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几个人踌躇着不知道该咋办了,王桂花挠了挠头说:“我们在这干等着也解决不了啥问题,反正电话也打了,胡晓宇应该也快来了,我们不如先去干我们的事情,如何?”众人都说“可以!”于是在王桂花拿起手机给胡晓宇发了个定位后,几个人便跨上车子风驰电掣般绝尘而去,留下王华一个人在路边躺着。那个时辰,王华有了点意识,只是浑身动弹不得,耳听王桂花她们几个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中,恐惧、疼痛、怨恨种种情绪涌上了心头,不久便又晕了过去。
冬天的阳光很吝啬,七点四十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半轮月亮依然挂在天空。
一老头披着羊皮褂子、推着自行车愕然地停在了王华的身旁,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篮子馒头。
看王华浑身是血地躺在水泥地上,老人一边嘴里骂着:“那个坏怂干的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边停好了自己的车子、脱下自己的皮袄盖在王华身上,之后就掏了手机出来想打电话给自己的儿子让他报警,因为他搞不来,电话还没拨出去,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就“呜哇呜哇”地停在了身旁,车上下来了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老人认得那车是救护车,紧跟着,又有一辆白色的小车停在了救护车的后面。
胡晓宇连滚带爬地跨下车门,两步并做一步地冲到了王华身旁,看着浑身是血的王华,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哭着叫道:“老婆你别怕,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快来帮忙抬人!”一个着白大褂的冲胡晓宇嚷嚷,胡晓宇过去看到了王华身上的皮袄,便知道了咋回事,连忙脱了自己的羽绒服塞到旁边瑟瑟发抖的老人手里,抹着眼泪说:“叔,你先穿上这个!”然后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抱了王华的头,与白大褂们一起把王华放平在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
傍晚七点,半轮月亮在喧嚣即将消失的时分,又悄无声息地挂在了天空,王华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房里,王桂花和她的同伴们提着水果扒在病房的门缝里,摒着气偷偷地朝里张望着,踌躇着要不要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