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孩子幼小,生活艰辛,耿老师忙于教学,老伴既要照看孩子,又要参加生产队劳动。他们是典型的“一头沉”家庭,虽然当时惹人羡慕,孩子饿不着,生活有保障,但比起我们这种父母都是农民的家庭来说,张老师一个女人家还是很辛苦的。
张老师不仅精明能干,而且多才多艺。那个年代,虽然贫穷经济落后,但人们的思想、文化生活依然丰富多彩。每年春节,村上耍社火、闹元宵,大唱革命样板戏,张老师是主要演员,是村镇文艺宣传队的骨干力量。
耿老师老两口是一个紧跟时代、顺应潮流、求新思变的人。八十年代,耿老师调到县城工作后,由于离家较远,兼顾家里实在是太难了,加上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制,逐渐地一大家人就转到县城居住,农村只是逢年过节回来看看。九十年代初,两个儿子相继都在西安等地工作成家,女儿也远嫁古城,耿老师业已退休。老两口就紧随儿女在西安安营扎寨,照顾孙子,帮助儿女,其乐融融。老两口这一待就是二十年。
初到西安,几个儿女居住条件都很简陋,老两口也不愿给孩子们添麻烦,就找了个看大门的工作,他们不在乎工资多少,只要离儿女孙子近有地方歇脚就行。上个世纪对小区门卫要求不高,老两口就在大儿子的单位门房“定居”了。
门房不大,事情却不少,但老两口热情好客,与人为善,不厌其烦,再复杂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往日冷冰冰的门房一下子有了烟火气,老头老太太们都爱汇聚于此,谈天说地,开心快乐。
耿老师是文化人,见多识广,能说会道;老伴和蔼可亲,有礼有节,老两口咋看咋像隔壁慈祥的老奶奶老爷爷!他们赢得了小区家属的信赖和尊重,在西安有了立足和用武之地。他们各自分工,一人负责后勤,一人坚守岗位;一人是救火员,在几个孩子之间来回跑,谁忙帮谁,谁困难接济谁。一人是调解员,家长里短,出进登记,尽力行使自己的职责。就这样,老两口由腿脚灵便到行动迟缓,由思维敏捷到活力不在,由孙子咿呀学语到谈婚论嫁当了新郎。
这就是我的老邻居,和我父母一样的年级,为了儿女、为了孙子可以舍弃所有!
老邻居“蜗居”西安二十年,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生气,给儿女们带来了生活依靠,给远道而来的老乡带来了希望。说不清什么时候,老两口这咫尺之地成了亲戚老乡朋友的歇脚地和联络点。老两口热情好客,笑语相迎,用耿老师的话说:能找上门来的都是客!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当你来到一个陌生地,举目无亲、盘缠不足时,你会想到八竿子打不上的亲戚或老乡;同样,当你在城里某个角落遛弯时,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你自然会送上惊喜与问候,还会带回家亲自下厨做饭喝上几盅。记得十多年前,村长带着一帮人来西安置办乐器戏服,一待好几天,老两口盛情款待,好烟好酒好茶奉上,还要陪着大雁塔钟楼兵马俑溜达溜达。
老两口使命完成,又打道回府,回到了自己阔别二十年的家。虽说大城市生活条件好,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儿女都住上了大房子,老两口也不在居无定所了,但毕竟不是自己的窝。再说心里话,跑不动了,不想给儿女添麻烦。这就是我们敬爱的父辈一代!
2018年大孙子喜结连理,多年不见的老邻居,别提多高兴了,孩子西安办完婚礼,老两口又在老家大摆酒席,设宴答谢众乡亲们。我们几位同学,孩时的玩伴,一同赴老家再次光临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