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谷到雪乡,隔着一座羊草山。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穿越,要么跟着大巴车,直奔雪乡。女儿犯难了!
连续两个晚上,她都没睡好。出发那晚的宾馆不如如家,墙上斑斑点点,据说装修时间已有十来年,算是老宾馆了,女儿嫌弃,加上夜晚隔光不理想,对于一个睡觉时视光如猛虎的娃来说,不啻是个晴天霹雳。可因为领队老早预定好,加上出门时间早,也只能将就。毕竟是一个团队,咱出来是来玩儿,是来见世面,是来锻炼的,可不能搞特殊。接着是雪谷的火炕,四人合间,孩子们初到雪谷,见到大片的深雪,各个都很兴奋。尤其是同行的广东的队友,更是激动,加上外面领队们聚在一块儿,唠嗑唠了好久,时不时会有爽朗而愉悦的笑声入耳。光线,声音,兴奋,加上火炕过热的温度,使得女儿一整晚都在辗转反侧。临近凌晨,才好不容易入睡。
七点半的早餐,八点出发。女儿纠结了好一会儿:“妈妈,我今天恐怕没有体力穿越了。”看着女儿略显疲惫的小脸,我有点心疼:“那由你自己决定。跟大巴走也行,穿越也行。”她苦着脸,眨巴眨巴几下眼睛,最后还是决定穿越。来了不穿越,不去看看这难得的雪景,岂不可惜?整装好到雪乡要用的行李,背在背上,我们出发了!
开始的五公里比较平缓,沿途不时吆喝着走过马拉爬犁。孔队再三交代过,马拉爬犁危险,曾有队员坐上后,侧翻受伤,然后就在全队宣布:不准乘坐马拉爬犁。看着一群又一群的游客坐上马拉爬犁,小家伙眼里的羡慕闪了一下,继续走路。
被压实的路面嘎吱嘎吱地响着,小家伙带着从冰雪大世界带来的滑冰神器,不时地扒拉一下路边的积雪。积雪纷纷扬扬的在空中飘洒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过一阵子,她就从前面停下,或者倒走回来,挽着我的手臂,或者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催促着:“妈妈,咱走在领队前面。走他前面,我就爽了!”
清晨的干冷,呵出的冒着白烟的气体,头上冒出的白气,渐渐在帽子边沿和口罩边沿凝结成霜,甚至冰凌,转眼帽沿变白,露在外面的头发变白。女儿的样子甚是可爱。我瞧着她,乐呵呵地笑,她看着我,指指我的眼睛,也乐呵呵地笑。我知道,眼睛上肯定凝结了水雾:看前面的路,慢慢地变成了三棱镜,仿佛是透过一小块一小块的透明的晶体看世界。
“妈妈,你自拍拍一个。”
就这样,最初的一段路因了新奇与惊讶,变得愉悦和轻松。
入了景区之后,景色渐渐变的雄壮而单调,满眼的白雪,积压在树梢上的地面上的雪,弥天卷来。马儿哼哧哼哧的得得声,不时从耳边掠过。尽管山路平缓,但毕竟是走在积雪深厚的路面上,我们行走地还是比较慢。没走几步,早晨喝的稀饭开始起作用了。一伙人都想着去洗手间。尽管出发前孔队已告诉我们,这里的洗手间朦朦胧胧,看见之后,还是无法相信:从深达膝盖的积雪中,前人已踩出一条狭窄的小路,弯弯曲曲,伸向不远处的小木屋。进去一看,两根木板,底下一浅沟,构成了这个简单的厕所。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厕所还不是最简陋的,最简陋的是一堆树枝搭成的公厕,尽显苏州园林若隐若现的美感。
就这样,一路走着,赶着,等到达第一个房子的时候,已过一个多小时。被积雪覆盖的屋顶冒着诱人的炊烟。屋外停着的雪山摩托车,吸引着我们的眼球。小家伙低头继续扒拉着雪。
“要坐摩托车艇吗?”
“不坐。”
“确定吗?”
“嗯。”
背上行囊,继续前行。沿途不断有空的马拉爬犁经过,时不时有热情的主人向我们吆喝:“坐车不?”迈着沉重步伐的女儿终于羡慕地看着他们远去,嘀咕了一句:“早知道我们也坐。”然后继续低头赶路。
森林中出现了分叉路口:一条是穿越道路,一条是摩托车艇专用道。
摩托车艇不时呼啸而过,我们望了望那边几眼,互相提醒要小心,便继续赶我们的路。
穿越道路开始变得崎岖,变得有些难走。顺着穿行着踩出的脚凹子,缓慢地一步一步往上爬。大部分时间,女儿都走在队伍前列,时不时回头提醒我:“妈妈,小心,滑。”“妈妈,你踩这里。”看着跟后面的小伙伴有段距离了,就找个平缓的地方略作休息,有时是一棵树,有时是雪地,看看周围的地形,再安排我休息的地。她不再拒绝拍照,只要我举起相机,她便很合作的露出小脸,或微笑,或做鬼脸。
距离顶峰还有5公里,还有3.7公里,还有不到2公里…我们体力明显不支。途中不断补充体力,喝口热水,吃口干粮,时针已指向十一点半。从雪乡穿越过来的小孩和大人不时在陡峭的地方顺坡滑下,这对于艰难行走的我们来说,更为难行。途中不时有人发出“啊”的惨叫,有的往下滑了几步,有的踩进了路外面的雪洞(没有被踩实的地方,积雪之前深达半米多),有的干脆一个屁股蹲,然后顺着小路下滑几步,“啊”声之后便是晴朗的笑声。遇到这些情况,大家伙儿无论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会帮扶一把。尤其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一路哭着喊着,被爸妈拉扯上来,我和老大看到他们走上来了,不时地鼓励这个孩子:“好样儿的。”“很棒。”穿越的过程,本身就是毅力的磨砺和考验,不是么?
路上小憩的时候,岚岚说想作死作一下,经得她妈妈同意,便选了路旁一积雪深厚的地儿,直接躺了上去。女儿淡定地看了一下,转头,又貌似淡定地瞅了两眼,低头,然后抬头看看我:“妈妈,我也想去。”看我笑着点了点头,她便撒欢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再把自己身体躺平。蛐蛐也躺下了。转身,翘腿,伸手臂,“哈哈”“呵呵”,各种笑声就像打开的闸门,奔涌而出。
最艰难的那段路终于爬上来了!羊草山的顶峰平坦空旷。斜挂的太阳于朦胧中笼罩着这片雪原。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雄浑就在眼前,站在这样的山顶,一股英豪之气便油然而生。女儿已瘫倒在雪地上,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时间已近一点。
搀着她走向山顶的游客中心,温暖的空气迎面相撞,闻着泡面香甜的味道,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排着队,等待着泡面氤氲的热气不断渗出,冷了几个小时的胃终于舒展了。女儿也活蹦乱跳过来。
下山的道路很宽很平坦。天空已暗淡下来,女儿担心暴风雪要来,紧张地催着我们前行。路旁有禁止滑行的警告牌,看着旁人嬉笑着滑下山去,我也痒痒的想让她去。她指指警告牌,摇摇头,然后继续拉着我,前行。有一段路,就停下等后面的小伙伴。
再后来,和蛐蛐一起,共同分享一块滑板,一路滑,一路说,一路笑,一直走到山下。在山脚,吃了一块热热的烤红薯,温了温胃,我们走进了雪乡,那个童话般的小山村!
备注:整个穿越行程大约十五公里,起点雪谷(东升林场)高程约400米,穿越最高点羊草山约1200米,终点雪乡(双峰林场)高程约800米。一般耗时大约五个小时左右,我们历时八小时。午餐只能在途中进行,或冷或热。热餐只有山顶一处。此段正是当年杨子荣穿林海跨雪原,打虎上山的那片雪原,所以也就让穿越增添了一份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