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房里那个为了捞掉在月湖里的手机,掉水里被淹得昏昏噩噩的帅哥,拿着三千多块钱的账单出院后,今下午又转进另一个人高马大的昏睡中的美女。护士招呼她六十九岁的父母把她往病床上抬的时候,并没有动手帮忙。大概是怕抬不动她吧?我看着令人心酸的一家人,友情助力了一下。
等安顿好了以后,临床老太太便帮我们打听到了许多细节,她妈说孩子五六岁的时候发烧烧坏了,留下后遗症,每次感冒发烧就会抽风。右手绑在床的栏杆上,左手被妈妈握在手里,怕她手不老实跑了针。她妈妈说,俺这都伺候三十多年了……
大概她这三十多年在父母的呵护下,太无忧无虑了吧?所以吃得又高又壮实,却无法体会到父母心里的苦。
三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妈坐在凳子上把着闺女的手,爹歪在床头迷糊着。我对她妈妈说,大姨这边有个凳子,你拿去看看能不能用上?她妈妈说,不用,俺俩不能都睡,得看着她的手,不能把留置针弄坏了,这个针五六十呢。闺女遭罪,不停地哼哼唧唧的,妈妈则和哄小孩一样,不停地安抚,说悄悄滴悄悄滴,叫恁爸爸给你摩挲摩挲头就好了。过一会儿,孩子睡过去了,妈妈也歪在床头睡着了,爸爸坐起来看着,结果头越来越低,也响起了鼾声。转入正式病房的都要先在留观室呆一天一夜,等待核酸检测报告,那漫漫长夜的煎熬,足以让人精疲力竭了吧?
那年近四十岁的大孩子过一会儿就折腾一遍,父母就睁开眼哄,孩子安静下来,父母就跟着睡过去了。鼾声此起彼伏。临床老太太坐起来捶打她伤痛的腿,悄悄滴跟我说,这孩子是个讨债的,不能把爹妈累死?都快七十岁了?老太太的陪护被吵的睡不着,到走廊上看手机去了。老爹出去转了一圈也安静地睡了。我也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今夜似乎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