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从医院回来的刘心竹有些不知所措,村里人的众口铄金和冷眼相待足可以杀死一个人,要是再让每晚聚在大树下吵嚷的喇叭婆们知道,只怕村子是待不下去了。未婚先孕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刘心竹从小就生活在这方土地,出了名的秀丽端庄、温柔可人,不知不觉酒红色已爬上脸蛋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炙烤着自己,火辣辣的。
大门“咯吱”响了一声,抬头探望出去,黑影已经进了屋。
“心竹心竹,结果怎么样?怀上了没有?”史军喘着粗气问道。不用回答,看着心竹的表情便知道了结果,转而语重心长地说:“心竹,别担心,我这就催我爸赶紧把咱俩的婚事办了。”
“你说得倒轻巧,咱俩处对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你妈挡着,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刘心竹开始埋怨史军,想着自己也是犯贱,从十八岁到现在,多少人贴着笑脸来献殷勤,备好房子车子提亲的也不少,自己却死心眼儿,眼里只有史军,可史军他妈偏偏看不上自己,横拦竖挡就是不同意,眼看自己也不小了,肚子要是一天天大起来,怕是摆上货架也无人问津了。
史军和刘心竹两个人跪在杨兰英脚下,史军是个仁义的孩子,这次却急了,张口质问母亲:“妈,你说心竹哪里不好,我们相恋四年了,怎么就不能给个说法!”
“她哪里都好,就是生辰八字和你犯冲,准是不行的。”杨兰英说得斩钉截铁,不容任何人质疑。
心竹低垂着头,嘤嘤地哭泣着,看得史军抓心抓肺的,面对不可理喻的母亲,史军勃然大怒,放出三倍于平时的音量,冲着杨兰英咆哮起来:“你不同意,我们也能结婚!”说完拽着心竹的手夺门而出。
史军没有照顾母亲的情面,三天后在村里办了酒席,宴请街坊邻居,这是一场没有父母祝福的婚礼,唯一到场的是史军的爷爷。
杨兰英哭着闹着来到了婚礼现场,逼着儿子不要娶这个女人,史军无奈至极,冲着母亲大喊:“妈,我还叫你一声妈,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尊重我的爱情!”
杨兰英听到这些,哭的更凶了,随手举起一瓶啤酒,重重地砸向自己的脑壳,顿时鲜血迸流,很快半边脸浸润在鲜血之中。
心竹见状掩面痛苦,对着大伙说:“这是何必呢?我不嫁了不嫁了,我永远不进史家们!”说完扯下“新娘”的红绸带,跑出大门。
史军彻底没了办法,一头是摇摇晃晃快要倒地的母亲,一头是心爱已久的爱人,他跑到大门口又折返回来,跪在杨兰英脚下,“妈,你到底要怎样……”还没等说完,杨兰英重重地落在是军肩膀上。
乡亲们愣愣地看着这出闹剧,没人愿意插手,更没人能插手得了。只是心里明白可怜了这对年轻人,要是心竹她爸妈还在,一定不会让她受这等委屈,怎会被这疯婆子欺负。
晚上,史军再三恳求母亲别再闹了,他还是不肯将心竹怀孕的事情告诉母亲,杨兰英只说了一句话:“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依你,你再和她在一起,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这怎么可能?心竹怀着我的孩子,我不能辜负她。实在是不能再拖了,史军决定告诉母亲真相。
“妈,心竹她怀孕了。”
“啪!啪!啪!”连着三个耳光迎面而来,史军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打的晕头转向。
史军的爷爷赶忙过来数落杨兰英:“自从我们家天霸死后,你就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孙子你也敢打!我看心竹那孩子就很好。”
杨兰英站起来,伸手给史军爷爷一个大耳光,“你这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人是你才对,还有脸说我。你干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忘了吗!”
眼前这一幕把史军看啥了,张着嘴,口水都流出来了。杨兰英积蓄已久的情感一涌而出,眼泪簌簌而下,手指着眼前的这个老人。
“史军,今天就让你知道,你爷爷是什么人。我是你爸的老婆,也是你爷爷的女人,在我二十岁那年,就是这个人无情地占有了我,然后恬不知耻地把我嫁给他的儿子,他是贼心难改,一次又一次地欺凌于我……”
兰英哽咽了,她泣不成声。
“心竹是你的姐姐,异父同母的姐姐。”杨兰英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自己都听不清了。
史云表情惊愕,“什么?我们还有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史军听呆了,他理解母亲的不易,这一切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狠狠地瞪着史云,搂着母亲。
心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心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她没有勇气生活在这里,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一丁一点音信。
杨兰英也离开了这个世界,心竹仍然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