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五岁时,我第一次吃到山竹。刚看到它时就觉得它和以往吃的水果不一样,它的外壳紫黑,身子本来就不大的它享用时还需要剥掉厚厚的外壳。露出的果实才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与外壳正好是鲜明的对比——是纯洁的白色,一瓣一瓣围成一圈,好似大蒜。它的味道更是让我喜欢它的原因,酸甜可口,绵软,入口即化,且幽香气爽。于是爸爸买回来的一兜子山竹都被我这个馋猫扫荡干净。
一向娇惯我的爸爸看我这样爱吃第二天又买了一袋子山竹回来。从他提着袋子进屋到走进厨房,我的涎水淌了一道,我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爸爸屁股后面催他快点帮我剥开。始终等待着山竹里洁白的小孩露出的那一刻,虽未打开,但山竹的清新味早已飘进鼻孔,我边吸着清香边咽了一口口水。
爸爸看见我这样也着急起来,先想用手捏开,可这山竹倔的连形都不变一下,爸爸又把山竹放到菜板上磕,可这山竹还是毫发未伤,这下可把我急坏了,本想着事情发展顺利此时已经能吃上山竹了,现在却还眼睁睁看着它吃不到。于是我气急败坏地对爸爸说“快点!快点!”他此时经历过山竹的干打不开与我的急切催促,早就心烦意乱,又急又气,终于拿出了杀手锏,能置山竹于死地的武器——菜刀,山竹在菜板上就像个待宰羔羊,爸爸拿起锃亮的菜刀左手拿刀(左撇子)右手扶住山竹,菜刀下去时只见一条光影,以为这次终于能吃到山竹了,便拼命喊“爸爸快点!”但谁知刀是下去了,却伴随着一声惨叫,山竹也渐渐沿着刀缝裂开了,刀刃上竟沾着一小块血迹,爸爸的右手指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到菜板上,又滴汇成了一小滩,他手忙脚乱地抽出一张纸来止血。
我吓坏了,手心突然变得冰凉,当时年龄还小以为除了鼻子流血其他部位这样流血都会死,于是哇哇大哭了起来“爸爸,你是不是会死?”爸爸两眉紧蹙显然在强忍伤痛,但嘴巴却上扬着挤出微笑艰难地对我说“没事,把山竹拿走去吃吧!”听到这话我才放心,吸了吸鼻涕,用袖子随意地抹了抹眼泪,捧着山竹回到了屋里,当时的我就是单纯地要吃山竹,什么都没想。
但几年后回想起这件事才发现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我,是我太急切地想要吃山竹才使爸爸切到手,听我爸说当时他的手指头都要断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确确实实使我的罪恶感加深了一层,我后悔一直催他, 埋怨自己的嘴为何那么馋,但都没有用了,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爸一直都尽力满足我的要求。
那一次的悔过,让渐渐长大的我,不再苛责他偶尔的笨拙,也能理解他远赴异国他乡的不易,因为那都源于对我深沉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