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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是,丈夫参军三年后杳无音讯。日落红霞秋风萧瑟,单薄的衣裳瘦弱的身躯,青莲在村头处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往年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有丈夫寄来的信件,这个月却还是没有吗!“青莲嫂,你又等马六叔的信件吗,天马上黑了,今天不来了。早些回去休息,小心着凉!”说话的是乡里的教员小胖,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戴着一副眼镜,说话文质彬彬,村民们有什么大小问题都喜欢找小胖教员帮忙,尤其是读文断字的事,小胖老师总是友好的帮忙。“小胖,谢谢你,再等等看。”“上个月马六叔就没来信吧,战争的年代,外面交通不便,或许信件耽搁了说不成!”“嗯,外面炮火连天,你马六叔一走就是三年,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了?”“青莲嫂,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早些回去,孩子们都饿了!”青莲看了眼埋藏于山后的余晖,扭头向小胖告别。瘦削的脸庞,不甘的眼神,疲惫的步伐,青莲缓缓向家走去,小胖看着青莲嫂落寞的背影,直摇头——战争年代能活着已是万幸!
残破低矮的院墙,三间陈旧的茅草屋,推开虚掩的栅栏,青莲怀揣着忧思,看着两个小孩早已饥肠辘辘,生火做饭,生活还得继续。炊烟袅袅,人间烟火,万家灯火,难得安宁祥和,窝窝头加稀粥,还有两个烧土豆,“妈,我要吃肉!”说话的是青莲的小女儿马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青莲有苦说不出,战乱年代有吃的就不错了,普通人几个月连个荤腥都粘不上。“乖,过段时间妈妈给你买!”青莲知道这个家全凭自己支撑着,抱怨没有用。大儿子在村里的学堂上小学,也需要营养。青莲想办法过段时间向隔壁大哥家换些猪肉,“妹妹,别吵了,你吃我的土豆吧,改天哥到山上打两个兔子给你吃,好不好?”说话的是青莲的大儿子马丰,“好,哥哥对我最好了!”马丰对着青莲直眨眼,战乱年代能打到兔子那是走狗屎运了。
一眨眼,时间已到年底,马六叔的杳无音讯让青莲内心失去信心,这时候村里有个叫李纪的光棍,开始打起了青莲的主意,李纪想着能有个香火延续就罢了,娶媳妇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时候家里穷的叮当响,有时候吃饭都成问题。李纪一有时间就去帮忙青莲家的农活,再者李纪口才比较好,从精神上给青莲了好多慰籍,一来二去,青莲也接受了李纪的追求,毕竟青莲一个人的生活太苦了。就在第二年青莲很快就怀孕了,后来给李纪生了一个男孩叫李喜儿。
两年后,前线会战失利,日寇攻占忻县,长驱直入攻占原平,所到之处无恶不作,管辖处的百姓人人自危。“不好了,鬼子到山脚下了,快通知大家藏起来!”村子负责放哨的民兵老远放起了狼烟,大难临头,都各自逃生,青莲与李纪和他们的孩子都逃到了提前隐藏的山洞里。那里有提前储存的干粮,可以维持一段时间。鬼子进入村里,在各家各户搜藏值钱的东西,因为提前准备逃生方案,再者穷乡僻壤之地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鬼子很快就走了。
一个月后,镇上赶庙会,好奇心驱使的马丽叫嚷着哥哥马丰一起去镇上玩,听说鬼子管得比较松,贪玩的马丽想看皮影戏。宠溺妹妹的马丰也拗不过她答应了,青莲担心不过,又叫上李纪,让李纪帮忙照看的。三人下了山慢慢走向镇子,到了镇上,城门口有鬼子站岗例行检查,三人排队进入镇里,今年与往年不同,庙门石狮上一边插着日本国旗,另一边贴着亲日标语;翻译官穿着长衫站在香炉旁,笑眯眯地给每个上香的人发糖炒栗子——只要来人对天皇照片鞠躬;卖着日式面具的小摊贩穿着黑色绸衫,戴着墨镜,两眼不停扫向来往的人群,好似要找出可疑人物;小吃摊只有橡子面窝头,糖人用红薯浆代替糖稀,舞龙用的布条打满补丁。庙会冷清了不少,百姓低头快走,庙里求签的人默默祈福:赶出日寇,还天下太平!
李纪带着马丰与马丽两兄妹,一边走一边看,很快来到演皮影戏的地方,只见在大树底下搭着简易的凉棚,上面挂着块白布,看戏的群众用衣物遮挡幕布四周的光线。三人找了一个僻静处坐下,演的是《哪吒闹海》,海没看到,只见一团团黑影子在上面挣扎,全凭班主的精彩口技,引得下面的小孩目不转睛;接着演了《三打祝家庄》,白衣宋江影人腰间似别着把盒子枪,指挥若定,把祝家庄打的节节败退,下面观众无不喝彩;最后是节目《白蛇传之状元祭塔》,演到一半时,悲痛的哭腔声引起了鬼子的主意,鬼子大怒,把幕布划成了两半,这一举动吓哭了小孩,“你的是八路的干活?”“不是啊,太君,我只是演戏的。”“带走!”无辜的班主被带走问话了,大家慌忙走开了。
李纪三人往回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路过一个小山岗的时候,老远就听到日军开着三轮从这边驶来,三人赶忙藏起来观察,看样子是从他们村扫荡回来。李纪三人怀着忐忑的心里往家赶去。一进村,那幢年初修缮的小学堂已经被烧的乌漆嘛黑,只剩下断墙上的标语残片:“保家卫国”。不好的预兆压在李纪的心里,青莲母子俩是否平安,三人赶忙向家中赶去,路上火光冲天,烈焰吞没茅草屋,有村民在火光前哭嚎的,李纪知道是村里幸存者。走到跟前看到了村子的马大爷,忙问情况,“马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鬼子来了村子没有通知吗?”“鬼子出现的太突兀了,通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有一部分人来得及转移,可能与第一次鬼子来了也没作为和赶庙会有关,把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太大意了!”“青莲怎么样了,有没有转移?”“她,她…”“她到底怎么样了?”“你赶快去看看吧,她被日本人给糟蹋了”“什么!”三人犹如雷击,赶忙往家跑,栅栏早已被砍断,屋里早已狼藉不堪,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在炕头上摇摇晃晃,嘴里呢喃着“喜儿,八路军,日本鬼子,打死日本鬼子”“求求你不要过来,不要伤害孩子”“嘻嘻,马六回来了……”“青莲,我是李纪,快醒醒!”李纪知道青莲受伤害后一时想不开,神经受到伤害,得了失心疯!“青莲,快醒醒,这是马丰,马丽”“妈,不要吓我,我是你儿子啊,这是妹妹!”“马丰,马丽是谁,好像哪里听到过!喜儿,八路军,日本鬼子,马六回来了,会报仇的!我的头好疼!”青莲眼光呆滞,自言自语。李纪知道麻烦大了,青莲神经受刺激伤得不轻。“妈,快醒醒,我是马丽,妈妈不要女儿了吗!”吓坏的马丽趴在马丰的身上哭了起来……“我们赶来的时候,青莲已经成这样了,真是造孽啊,这帮畜生!”只见从外面走进一人正是村里的王大娘,怀里抱着一小孩,李纪一看是喜儿,总算苍天保佑!“我们找来的时候,小孩正藏在衣橱的最上面,睡着了,这小孩有福!”李纪忙不跌的接过来甭提有多高兴了……
马丰想去找小胖老师解解心,一打听说是被日本人给拘走了,过了三天才放出来。“王老师,我妈得了失心疯,我父亲好些年杳无音讯,我恨透了日本鬼子!”马丰对小胖老师说到,“我知道,战乱年代这些事是很正常的,没有国就没有家,当国家的主权失去,领土被霸占,她的子民会被奴役,我们的命运已不受我们控制,所以要保家卫国,有国才有家,就像你父亲那样,驱赶敌人,重新掌握主权是唯一途径。”小胖脱下了他的眼镜,眼睛深深地看着山的远方,好似看到未来,黎明破晓曙光照耀这大好河山。马丰看着王老师,也陷入了深思,人当下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为母亲报仇,为乡亲们报仇,为寻找父亲,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他想去从军,当天他留了一份信给李纪,让他帮忙照顾母亲和妹妹,他要从军去,去找寻父亲。
六年后,抗日战争结束。小胖老师像往日一样,站在路边看着山的那头,只见远处缓缓走来两个人,一个身姿挺拔魁梧有力眼神坚毅的小伙搀扶着一位五十出头有点跛脚的中年人,看着有点眼熟,“请问两位是?”小胖好奇地问了一句,
“王老师,我是马丰,这是我父亲。”
“啊,原来是马六叔回来了,还有马丰!”小胖差点惊掉下巴,
“回来了,小胖,你马六叔大难不死,只是腿脚落下了残疾!”
“回来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王老师,这些年村里的人过的怎么样?”
“你走了后,人们还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不,终于胜利了,好日子来临了!你这些年过的怎样?”
“我一边参军一边找寻父亲,终于挺过来了,我一直铭记您的教诲,有国才有家。”
“好样的,马丰!走,马六叔和马丰去我那里吃饭。”盛情难却……
马六的回归给村里造成不小轰动,尤其是李纪,李纪也知道自己的不对,事已至此自己没脸面对马六,领着喜儿回自己原来的家,找个机会让马丰给自己求求情。马丰把这件事仔仔细细和马六说了一番,马六一听,“战乱年代,能活着就行,别的都是小事”,再说这些年李纪也帮忙照顾青莲与自己的女儿,马六也是大度之人原谅了李纪。
很快消息来了,说是内战爆发了,让马丰赶快去前线,马丰知道哪个党是真正为人民的,在部队就入了党,作为党员赶忙奔赴前线。“我也要像哥哥那样去参军。”说话的是李喜儿,“或许啊,等你再长大些,就天下太平了,不需要你参军了!”说话的是马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天下终究是要太平的,太平是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