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记忆是不是该在具有极高温度的的时候去尽量回忆从而保留最清晰最原始的样子,而我在这个时间记录会不会失真或是不全面,但是我却仍想去靠着力气回忆。
在放暑假之前就听说家里又要搬家,这是步入高中之后的第三次迁徙。
我最喜欢的算是第一次到的地方,去学校五分钟的路程,在家里可以听到早上学生晨跑时发出的口号声,周末也可以听到课间播放的第九套广播体操的声音。
小院子里住着一对淘气的双胞胎,大多时候我分不清楚他们哪一个是哥哥,哪一个又是弟弟,只知道他们其中一个头上有一小块面积没长出头发,之前问过他,至于原因现在也已经不记得了。洗澡间旁边的树上住着一只猫,他们总会将这只猫当做乐趣,有一次把塑料口袋套在猫头上嬉笑着小猫到处乱撞无能为力的样子,多少次我想去解救那只猫,但却总担心自己取代猫的角色。他们有时会在路过的行人脚下放鞭炮,在看到被鞭炮吓的惊慌失色的人后躲在角落偷笑。我庆幸自己从未被他们当做过取乐的对象。当然在犯了很大错误的时候他们的爷爷总会出来追赶着他们回家,小跑回家的路上也只能听到幸灾乐祸的笑声。他们一个叫欢欢,一个叫做喜喜,倒也总给人一副异常欢喜的样子。
爷爷是一位年过半百但已经满头白发的严肃的老人,说他严肃是因为他很少对别人面露喜色,但对孩子、学生却很关照,我没有和他聊过几句,但他见我时总会像位师长一样的对我点头,冲我微笑,这是来自陌生人的善意。那位奶奶似乎看着并不怎么爱笑,她和爷爷属于同类人。
小孩子的妈妈是家庭主妇,爸爸很少在家,和大多数调皮孩子的母亲一样,以一副很野蛮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孩子,而爸爸却不太一样,在检查孩子背古诗句的时候要是哪一句没背出来就用类似戒尺的东西打手心,让中午罚站,做错了事也总是要他们给人家道歉,即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张严父的脸至今在眼前浮现。
我家的对面住了一对老人,一位是每天嘴里都在嘀咕保险坑人,但总是在买保险的路上的老爷爷,另外一位的背很佝偻但穿衣却十分讲究的老奶奶,他们的楼房就在小院子的前面,但他们说住不惯,就在小院里扎根,可爱的小孙子周末会过来玩,那位爷爷很爱植物,在院里也养了很多盆栽。
后来院子里搬来了一个和我来自同一个学校低一届的学妹,她总是一个人,也很少看她出去吃饭,后来慢慢熟悉起来,家里妈妈烧了水,做了饭,也经常给她送些过去,后来也才慢慢了解到了她的故事。
父母在八岁时离婚,原因是父亲因为某件事情精神分裂,法院把哥哥和她都判给了爸爸,有一天晚上母亲叫人来抢孩子,她和哥哥逃命似的躲藏。
“现在我还记得第二天当我回来的时候到处都是血。”
……
“那那些人是怎样才肯走的?”我问她,“爷爷拿出了那把可以打死人的枪。”她说。
她接着说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们一家人都死命拒绝自己的母亲给予的一切帮助,直到后来慢慢长大,知道母亲的苦衷后也才开始渐渐接受母亲的爱。
我在后来见过那位阿姨一次,无法将她和一群带着“家伙”来抢人的“强盗”联系在一起,听她说她妈妈是开了一家自己的工厂所以一直忙着没有时间来看她。三年里我只见过她一次,吃过一次她做的酸菜鱼。
去年她的学霸哥哥高三,考上了一所重点院校,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他的专题采访。今年她的高三刚刚结束。而当我在和他哥哥同时结束高考之后,父母搬家到了离城市中心更近的一个嘈杂的地方,我也再没见过她。
生活的小院子里种了许多葡萄树,大多都顺着主杆顺势向上自由舒展,但也有很多将头埋得很低很低,似乎就像小院子里住着的三个家庭的缩影。
院子里也有自家种的小蔬菜,在长好了的时候可以直接吃现成的。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回忆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我总会想起萧红的小城呼兰河,平静的尤如一潭死水,但总是牵绊着你该去回忆,这是我不忍心抛开的一段记忆,难得幸运三年内的我在温室里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