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岁,弟弟六岁时,爸爸整天不回家,一回家就开始吵,他吵着要离婚。妈妈十分无奈,委屈巴巴地求他,说孩子们还小,我不管你外面的事,等孩子们大些再离。爸爸恶狠狠地说,不行,必须现在离。他凶狠地瞪着妈妈,我和弟弟瑟缩在墙角,妈妈眼泪汪汪。只见她进屋翻箱子,大概是找户口本吧,她说姓刘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离婚可以,这屋里所有的东西,你休想拿走一分。爸爸自知有些理亏,他不申辩,他跟在妈妈身后,他们去办理了离婚。
爸爸在外面喜欢上一个阿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住在一起,那个阿姨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爸爸从此再也没有踏入过家门。
一晃三十年过去,我和弟弟早已成家立业。我们家遇上拆迁,赔了三套房,妈妈一套,弟弟一套,我一套,我们的日子,苦尽甘来了。
有一天,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忽然来到我的面前,他喊着我的小名,兰兰,这声音又熟悉又陌生,还带着怪异,我上下打量着他,他紧张不安地,我是你爸爸呀!我一下愣在原地,我忙给弟弟打了电话,让他过来。
弟弟来了,老头有些激动,他有些哆嗦,他说涛涛,我的涛涛,我是爸爸呀。这一声述说并未引起弟弟的喜悦。弟弟眼神复杂,疑惑地问,爸,你有三十年都没跟我们联系了吧?我们想你望你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搭理过我们吧?
记得我和姐姐逛集市的时候,我们想吃一个烧饼,我们口袋里没有钱,当时看到你给你的那两个继子买烧饼,我们可怜巴巴地望着你,希望你也给我俩买一个吃,你当时只是望了我们一眼,那个女人喊刘劲光,快过来,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爸爸,我们从未欠过你什么,你欠我们太多。说,找我们干什么?
爸爸低下头,说他患了病。那女人到她孩子那里去了,屋里的锁都换了,他进不去。
弟弟一听火冒三丈,爸,你去告他们去,你把他们养大,帮他们成家,你无私地养育了他们一家,你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现在生病了,老了,人家不愿搭理你了,你这是活该啊!现在想到我们了?想让我们管你,你照照镜子看你配不配?
爸爸不说话,他咳了几下,他说,我对不起你们,可我毕竟是你们的亲爹呀,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和弟弟互望了一眼,我们上楼找妈妈商量,妈妈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吼道,千万别管他,谁也不要管他。我们受苦的时候,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坚决地离开了我们,一分钱也没给过我们,现在我们挺过来了,他又找上门了,别管他,让他走。
我和弟弟下楼,对他说了我们的决定,爸爸,你没有尽到养育我们的责任,我们也不会全心全意照顾你。你自己租房去,你自己照顾你自己,到了最后的时候,我们去送你最后一程,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年太胡闹。
说完,我们请他出去,我们也关上了房门。他的错,他要去承担。不要找我们来给他开发票,他的所做所为,已深深伤害过我们母女三人。
我们并不欠他,就让他与落寞为伴吧。这样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