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会在春天(三)


在农村有上进心的知识青年都想好好干,好能得到生产队干部们的好评,为了将来能有出头之日,所以都拼命地干。

收工了,知青们排着队,扛着锹镐、镢头唱着歌“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 ,把营归, 胸前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mi sao la mi sao la sao mi dao ruai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兴高采烈地往家走。年轻人的苦累就像那过山车,一会就好,时刻忘不了抒发青春的激情。回到了青年点,开饭了,还是高粱米干饭,萝卜炖豆腐。女知青住在男青年点房后的一间农舍,吃饭时都来男青年点吃饭。

这帮知青都甩开腮帮子大吃,都饿了。男知青吃地快,女知青吃地慢,没等吃饱呢,一锅饭没了。等到晚上,三个女知青身体的疲惫感,开始袭来,腰部也传来阵阵酸痛。再加上晚饭都没吃饱,各有心事地躺在被窝里。

薛嫦娥和茹颖卉说:“茹颖卉,你想家不?”茹颖卉惭愧地说:“我已经没有家了,父亲被打成了走资派下放劳动,母亲也隔离审查,哥姐也都下乡了,家被抄了。”薛嫦娥说:“你是真不兴啊,我是真想我妈呀,在家时我的一切生活都是由我妈来照管,什么都不愁,现在是又累又苦又饿,没人管,真想家啊!在这么下去,我得回家了,坚持不住了。”在一旁躺着的吴晓芬说:“我也想家,咱们的苦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没有盼头。”茹颖卉说:“你们还有家,我连家都没有,没地方去,就得在这死熬着了。”

忽然听到有人敲窗户,茹颖卉一惊,说:“谁!”“是我,蒯富贵。”薛嫦娥说:“这么晚了你来干啥?”蒯富贵小声神秘地说:“我来给你们送花生来了。”茹颖卉说:“我们都睡了,明天再来吧。”薛嫦娥一听花生,和茹颖卉说:“我正饿呢。叫他进来吧。”于是薛嫦娥说:“你等会!”说着穿着衬衣裤衩就下地,跨过放在地中央的尿盆,给蒯富贵打开门急忙又钻进了被窝。

蒯富贵和龙双喜笑嘻嘻地进了屋。蒯富贵把一兜子花生立刻都倒在了茹颖卉和薛嫦娥的枕头中间的炕上,说:“这是我给你们弄来的花生。”茹颖卉疑惑地说:“从哪弄来的?”蒯富贵神秘地说:“你就吃吧,别管了。”几个人躺在被窝里,都穿着裤衩背心,出不来没法吃。茹颖卉说:“把花生放下,你俩出去吧。”蒯富贵一愣,说:“我给你们弄来花生,你就这么无情,叫我们马上就走?”薛嫦娥笑着说:“行,你就坐一会吧。”于是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给躺在自己旁边的吴晓芬捧过去一捧花生,说:“吴晓芬你吃。”

蒯富贵和龙双喜下乡以来一直在看青。看青可是个俏活,不用干活,还能偷吃花生,没人管,不用挨饿。

蒯富贵和龙双喜坐在靠墙的长木凳上,蒯富贵笑眯眯地说:“这花生是老乡送给我的,我没吃就给你们送来了,其实我是特别关心你们女同学的,多不容易啊,离家老远孤零零地来到这穷山僻壤的小山村,无依无靠,该多么想家啊。我也是经常想家,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咱们都是知识青年了,你说全国知识青年不都得下乡吗,谁让咱们生在这个时代了,就得认命,你们女的在这里时间长了总是一个人也不是回事,将来找个好对象结婚就完了,所以不用想那么多,我就不想那么多,过一天算一天。”

茹颖卉说:“你倒想得开,我们女孩子在这无依无靠的,那么容易呀!说找对象就找对象啊!不知道以后怎么变呢,人生还没有个定数,怎么就能轻易确定终身,你想在农村干一辈子,你干,我可不想在农村干一辈子。”蒯富贵说:“不在农村干一辈子,还有什么出路,现在不是都得扎根农村干革命吗?”薛嫦娥说:“我不管在哪,能找一个好丈夫就行。”吴晓芬说:“我得听我妈的。”龙双喜笑嘻嘻地说:“叫你妈给你找一个城里的对象,现在城里像咱们这么大的青年都没有了,都下乡了。城里剩下的男人大的大小的小,大的都是找不着对象的,小的又不能和你,你就找一个老男人吧。”吴晓芬说:“你才找个老男人呢,叫你一辈子找不到对象,打一辈子光棍!”龙双喜不吱声了。

薛嫦娥和吴晓芬躺在被窝里吃花生,薛嫦娥嘴里冒着白沫子,说:“茹颖卉你怎么不吃?”“他俩不走我不吃!”蒯富贵说:“茹颖卉,你咋那么厌烦我们俩呢?其实我是最关心你的。

茹颖卉说:“我不用你关心,我能自己照顾自己,快走快走!”蒯富贵一脸的无奈和龙双喜说:“咱们走,茹颖卉下次我还给你送花生来。”薛嫦娥说:“单独給她,不给我们俩?”蒯富贵说:“给,给你们仨。”茹颖卉说:“谁稀罕你的花生,下次别来了!”说着俩人灰溜溜的出去了。

孔乙明晚上躺在青年点炕上睡不着觉,同学们都已入睡,夜深人静。听着远处海浪拍打冲击海岸礁石的隆隆声,震耳欲聋。朦胧中有一种寂寥萧条无助苍凉的感觉,挂念家人的忧虑总是在大脑中回旋,挥之不去。在参加生产队挖水渠时,孔乙明连续挥动铁锹一两个小时也不知道累。孔乙明干活不犯仇,不怕脏不怕累,在家时也是总干活,就是放不下家人。成天地唉声叹气,思想郁闷。

再一个与在家当工人那会落差太大,说变就变思想转不过弯来。思想负担困扰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将要何去何从。没下乡以前没有这种感觉,自从下乡到考屯生产队以来,时刻惦念着家人的烦恼越来越浓,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出路,怎么办呢?有劲使不上,隔着千山万水照顾不到,就这么一直在沮丧。

第二天闻天启、孔乙明、钱正舒、吴凤何在劳动之余来到了海边——阳光、沙滩、海风,真是惬意呀。在这温暖的阳光下,几个人手拎着鞋,赤足行走在柔软细腻的沙滩上。沙滩细软舒适,抚慰着孔乙明的心灵。海风吹过脸庞,孔乙明的烦恼似乎随风而逝,快乐的心情油然而生。

走着、走着忽然孔乙明的脚底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低头一看,发现是蛤蜊,用脚一踢发现很多蛤蜊在沙滩里。孔乙明惊讶地叫了起来:“蛤蜊!蛤蜊!怎么这么多蛤蜊?咱们采点回去吧。”在一旁的闻天启,说:“这些蛤蜊是生产队的集体财产,不允许个人采。”闻天启也是下乡时,听生产队长说的。沙滩上全是蛤蜊,一个挨一个满满的,一直伸展到海里,个头特别大,花花绿绿的各种颜色,真是招人喜欢。

几个人在海滩上走,时不时地就能碰到几只墨斗鱼被海浪冲到海滩上,没人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个知青也不捡,虽然那时物质匮乏缺少肉类食品,但是谁都不认这物能吃。脑袋都有点生锈了,意思不到这些海产品捡回来能吃。只认商店出售的墨斗鱼,而当地社员也没人上海边捡这些海产品。

海资源都属于集体财产,不允许个人采,有看海的民兵看着。谁要是敢采海产品就要受到专政批斗,谁都怕批斗。没人敢上海边,很怕被诬陷走资本主义道路,挖集体墙角。集体也不去捡,捡回来没法处理。落潮时海滩冷冷清清没有人赶海,当然了更不允许个人捕鱼,丰富的海资源就这么浪费掉了。集体也不赶海,发展粮食,怕影响集体生产。当时的人们不管官大官小或者是老百姓都有一个怕字。

生活上的阴影阻挡不住年轻人的激情在燃烧,有人曾说,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诗和远方很美好,让人心动,让人憧憬。

远远望去,远处的葫芦岛港湾,停泊着好多捕鱼船,众多桅杆上挂着的五颜六色的旗帜,在海风中轻轻飘扬。宁静的港湾,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感觉新颖、欣盛、悠远。五彩斑斓的阳光,似乎为你充满了能量,信心满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欢悦。这一刻,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让人沉醉于这片宁静而热烈的景象之中,期盼着未来。

孔乙明看着那滔滔的海水不觉心潮澎湃,说:“闻天启咱们洗个海澡吧。”闻天启说:“行!”钱正舒和吴凤何早就想到海里畅游了。于是几个人脱了衣裤,都走进了大海。孔乙明还是头一次洗海藻。海里的浪涛像一面坡、一面墙似地大面积一个挨一个的在涌动,几个人随着海浪不由自主地在海里漂浮。不敢往远处游,听说大海在退潮时能把人带到海里,游不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退潮,所以谁都不敢往里游。

海水带来一丝丝凉意,涤荡着疲劳、困苦与烦恼,尽情地享受着大海带来的刺激。海水的浮力真大呀,随着波涛起伏,孔乙明不小心喝了一口海水,又苦又涩又咸。虽然是十月份的天气,葫芦岛这一带的天气还不算冷。游了一会,几个人陆续都上了岸,穿上衣服就都走了。浑身上下都是盐水,没有感觉。感觉浑身清爽,十分惬意。

晚上几个人回到青年点,孔乙明看见茹颖卉和薛嫦娥在自己的床铺位置,正在往褥子上缝洗好的褥单,孔乙明心里感到热乎乎的。

茹颖卉和孔乙明在家上学时两人就是要好的同学,不知道怎么搞得阴差阳错孔乙明又从工人变成了农民,又来到了茹颖卉的身边,这真是上天的安排。茹颖卉感到特别欣慰,又能和孔乙明在一起了,实现了不可能的可能。两人又一样了,都是农民了。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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