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写一本关于易经哲学理论方面的书籍,但总觉得自己水平不够,所以也没有付诸行动。我曾想过,不关对错,无论深浅,能研究到什么样的水平,能思考到什么样的程度,就写什么样的文字吧?!但也总怕把人引入误区,误导读者。幸好简书提供了这么一个与他人交流的平台,错了可以再改,因此,我鼓起勇气,便把这些年的研究和思考写在这里,供大家一起来讨论。
对于易经的研究和思考,我以随笔的方式表达,并命名为《复活易经》,盖因我能力不及但又想以自己的视角论之,并无托大之意。为让大家更好地理解这些研究和思考,先将相关知识作个交待。
《易经》是我国传统文化的源头活水,包括经、传两个部分。其中,经部由六十四卦的卦形、卦辞以及诸卦各爻的爻辞组成;传部是解经之论,包括《彖传》上、下篇,《象传》上、下篇,《文言传》,《系辞传》上、下篇,《说卦传》,《序卦传》,《杂卦传》七种十篇,汉代人合称为“十翼”,后世亦统谓“易传”。
易传中,除《彖传》《象传》《文言传》外,其余部分均单另立篇。《彖传》《象传》附于相应的六十四卦的卦爻辞之后。《彖传》随上、下经分为上、下两篇,共六十四节,阐释六十四卦的卦名、卦辞及论断一卦主旨;《象传》亦随上、下经分上、下两篇,阐释六十四卦的卦象和三百八十四爻及乾䷀之“用九”、坤䷁之“用六”的爻象,其中释卦象共六十四则,称《大象传》,释爻象共三百八十六则,称《小象传》。《文言传》分附于乾䷀、坤䷁两卦之后,分两节,即乾文言和坤文言,文饰乾䷀、坤䷁两卦的象征意旨。《系辞传》分两篇,即《系辞传》上篇和《系辞传》下篇,为解说六十四卦的经文要领,疏示卦辞、爻辞的基本义理。《说卦传》为阐述八卦取象大例的专论,集中说明八卦最基本的取象特点。《序卦传》旨在说明六十四卦的编排次序,揭示各卦相承相受的意义。《杂卦传》则打散《序卦传》所揭示的六十四卦的编排次序,将六十四卦重新排成三十二组,两两对举,以精要的语言概括卦旨。
概言之,《易经》中:
1.八卦,亦称“经卦”,衍生于我国古代的《河图》《洛书》。《河图》《洛书》传为伏羲所作,其中《河图》演化为先天八卦,《洛书》演化为后天八卦。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分立八方,象征天、泽、火、雷、风、水、山、地八种事物与自然现象,也象征大千世界的变化与循环。
2.六十四卦,亦称“别卦”,每一卦均是以八卦为基础,由八卦两两相重而产生。卦的产生,以阴阳为内核。六十四卦中,以符号“─”代表阳,以符号“--”代表阴,阳爻性刚直,以数字“九”表示,阴爻性柔顺,以数字“六”表示,是根据筮法而来的。根据筮法,人们占卦需先行筮,筮时用四十九根蓍草,经过分二、挂一、揲四、归奇四个步骤,最后得出七、八、九、六四个数字中的某一个。若得数六、或数八,就画一个阴爻;若得数七、或数九,就画一个阳爻,如此进行六次,自下而上,便可画出六爻而成一卦。上四数中,七、九是奇数,谓为阳数;六、八是偶数,谓为阴数。数之变化过程是一个质量互变过程。阳以进为进,七有处可进,可进为九,阳进仍为阳,故七未老,为少阳;九无处可进,则退而变为八,于是阳转为阴,故九已老,为老阳;阴以退为进,六无处可退,则进而变为七,于是阴转为阳,故六已老,为老阴;八有处可退,可退为六,阴退仍为阴,故八未老,为少阴。少阳、少阴之变为量变,称之不变爻;老阳、老阴之变是质变,称为变爻。由于易占变爻,故《易经》中一百九十二个阳爻皆书九而不书七,一百九十二个阴爻皆书六而不书八。
3.六十四卦的卦形均由六条线条组成。该六条线条都称为“爻”,自下而上排列,其对应爻位为初、二、三、四、五、上,象征地位的高下、身份的贵贱等。从古人社会地位角度看,其爻位性质,初可代表庶民,二可代表士人,三可代表卿大夫,四可代表公侯,五可代表天子,上可代表太上皇。六十四卦的初、二、三、四、五、上六种高低不等的爻位,体现了事物由小到大、自先而后、由低向高、自幼而熟的发展阶段或者态势,初可代表发端萌芽阶段,应“潜龙勿用”,韬光养晦;二可代表崭露头角阶段,应“见龙在田”,努力进取;三可代表功业小成阶段,“革命尚未成功”,应“终日乾乾”;四可代表新人高层阶段,不能贸然“新官上任三把火”,应“或跃在渊”,审时度势而为;五可代表圆满成功阶段,应“飞龙在天”,但要注意处盛戒盈;上可代表发展终极阶段,应防“亢龙有悔”,注意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当然,由于各种环境、因素等作用的影响,各爻又存在诸多复杂的变化,六十四卦中,这种反映低位向高位、低级向高级的渐次进展的爻位特征,只是反映其大要,可备为参考,但并非绝对。
4.六十四卦各具六爻,若将其位序两两并列,体现着三级层次。古人将初、二两爻象征为“地”,三、四两爻象征为“人”,五、上两爻象征为“天”,三者合称为“三才”。
5.六十四卦中,卦中六爻因各爻的爻位、性质、距离等因素,常常反映出乘、承、比、应等复杂关系。所谓“乘”,指的是上爻高凌下爻,即以上凌下之意。《易经》体现了扶阳抑阴的思想,认为阳爻居阴爻之上,系常理,故不言“乘”,而阴爻居阳爻之上,则谓“乘刚”,象征卑微、柔弱者乘凌尊高、刚强者,小人乘凌君子,爻义多不吉善。所谓“承”,指的是下爻紧靠上爻,即以下承上之意,易例侧重于阴承阳,象征卑微、柔弱者顺承尊高、刚强者,小人顺承君子,爻义的吉凶视具体情况而定,大致是阴阳当位之爻相承,爻义多吉善,不当位之爻相承,爻义多凶祸。所谓“比”,指的是六爻逐爻相连并列,即两相比邻之意,如初与二比、二与三比、三与四比、四与五比、五与上比。爻位互比,也体现“乘”、“承”关系。如水雷屯䷂之初九与六二相比,就体现了六二以柔乘刚。爻位互比关系,反映了相邻两爻间的相互作用,在其他因素的交互配合下,影响着爻义的吉凶。所谓“应”,指的是处于下卦之三爻与上卦之三爻两两交应,即初与四、二与五、三与上之间的交应。如对应之爻是一阴一阳,则称“有应”,否则就为“无应”,或称“敌应”。爻位相应关系,体现了物理学中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法则。
6.六十四卦中,六个爻的位次有奇、偶之分,其中初、三、五为奇位,亦称阳位,二、四、上为偶位,亦称阴位。三百八十四爻中,凡阳爻居阳位,阴爻居阴位,均称位当、得位、或者得正;凡阳爻居阴位,阴爻居阳位,皆称位不当、失位、或者失正。得位之爻,象征事物发展遵循正道,符合规律;失位之爻,则象征事物发展背离正道,违逆规律。不过,需要指出的是,《易经》中,得位与否,并非判断诸爻吉凶利弊的绝对标准,在各种因素、条件的影响下,得位之爻有转失位的可能;反之,失位之爻亦有转得位的可能,故各爻辞中常有警醒戒勉之辞。另外,《易经》卦爻辞中还有当位、不当位和未当位之辞。当位与位正,不当位、未当位与位不当辞义是不同的。位当、位不当,指的是得位正与不正,而当位、不当位、未当位,大多数情况下与得位正与不正无关。在当位、不当位和未当位之辞中,位,一般是指五之君位。比如,水天需䷄之上六,以阴居阴,虽得正得位,但仍谓之为不当位。
7.《易经》中,六十四卦由八卦相重而成,居下者,称为卦之“下体”、或者“下卦”,又谓为“内卦”;居上者,称卦之“上体”、或者“上卦”,又谓为“外卦”。从爻位来看,第二爻在下卦三爻的中位,第五爻在上卦三爻的中位,中位象征事物守持中道,行为不偏不倚。凡阳爻居中位,象征具有刚中之德;阴爻居中位,则象征具有柔中之德;若阴爻处二位、阳爻处五位,则既中且正,称为具有中正之德,最具美善。
8.《易经》中,互卦,又称互体,是专就一卦中二、三、四、五等四个中爻而言的。卦中二爻、三爻和四爻合之居内,称为卦之“下互”,又谓为“下互卦”。卦中三爻、四爻和五爻合之居外,称为卦之“上互”,又谓为“上互卦”。上互卦与下互卦叠成的六爻之卦,本非原有,而是由四个中爻交互而成,故称为“互卦”,如水雷屯䷂之二爻、三爻、四爻合之为坤☷居内,三爻、四爻、五爻合之为艮☶居外,上下叠合,则为山地剥䷖。互卦,代表一卦之内部力量消长的情形,正如《易·系辞》所云,“若夫杂物撰德,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
9.《易经》中,卦是象的代表,由于现实中,象变动不居,所以,卦也会随象的变动而变化。卦变在卦的关系中最为复杂,自古以来,持卦变之说,理论各异,方式不一。由于《复活易经》主要在于阐述义理,而非介绍预测方法,故其内容对卦变牵涉不多,在此不作周延,只作基本介绍。本卦爻变,变化之后得到的新卦即为变卦。本卦又称“遇卦”,变卦又称“之卦”。因爻为卦根,而卦由爻成,故象之于卦,就是卦变,比如,乾䷀之六爻全部由阳变阴,则乾䷀卦变为坤䷁;用之于爻,就是爻变。所谓爻变,即由阳“─”变阴“--”、或者由阴“--”变阳“─”,比如,乾䷀的上爻由阳变阴,经爻变后,则乾䷀变为夬䷪。爻变的作用在于概之以动,察之以几,以尽万事万物的变化情态。
10.卦辞、爻辞,是用来表明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以及乾䷀、坤䷁两卦分别多出的“用九”、“用六”文辞的寓意的,可分为取象之辞和断占之辞两类。取象之辞,往往以比附的事物,使人随机理解,占者可触类旁通,比如,需䷄之上六爻辞“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该爻辞中的“穴”“不速之客”等,就是取象之辞;断占之辞,常用亨、利、无咎、厉、吉、凶、悔、吝等占验词来揭示事物、现象等的利弊,有浓厚的卜筮色彩。比如,师䷆之九二爻辞“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该爻辞中的“吉”“无咎”等,就是断占之辞。在断占之辞中,爻辞用词之频,以吉、凶、悔、吝四字为最。一般地,事有善果者,爻辞直言吉;事有恶果者,爻辞直言凶;行事有麻烦者,爻辞常言吝;让人陷入困境者,爻辞常言悔。
11.六十四卦中,每卦均象征某一事物、现象在特定背景下产生、发展和变化的规律,这种特定背景,在易例中称为卦时。六十四卦表示了六十四种不同的特定场景,也就塑造出六十四种不同的卦时,从不同的角度喻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某些具有典型意义的事理。比如,坤䷁象征“顺而健”条件下的事理;未济䷿则象征“事未成”之时的事理,等。至于每卦六爻的具体变化情状,无疑就应当限于这一特定卦时,来反映事物发展到某一阶段的规律。
12.六十四卦中,每一卦诸爻中均有为主之爻,称为卦主。卦主,又可分为成卦之主和主卦之主两类。所谓成卦之主,指的是该卦所由以成的主爻,也就是说,无论该爻爻位高低,只要全卦之义皆因其而起,则得卦主之位,如夬䷪之上六、屯䷂之初九。所谓主卦之主,是指该卦六爻中最完美的主爻,得位得时者当之。如乾䷀之九五、坤䷁之六二等。十翼中之《彖传》往往揭示主卦之所在。
13.今通行本《易经》六十四卦的排列顺序为: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噬嗑䷔、贲䷕、剥䷖、复䷗、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咸䷞、恒䷟、遯䷠、大壮䷡、晋䷢、明夷䷣、家人䷤、睽䷥、蹇䷦、解䷧、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艮䷳、渐䷴、归妹䷵、丰䷶、旅䷷、巽䷸、兑䷹、涣䷺、节䷻、中孚䷼、小过䷽、既济䷾、未济䷿。六十四卦中,前三十卦,即自乾䷀、坤䷁至坎䷜、离䷝,称为“上经”;后三十四卦,即自咸䷞、恒䷟至既济䷾、未济䷿,称为“下经”。咸䷞、恒䷟为夫妇,由乾䷀、坤䷁而生;既济䷾、未济䷿为水火,由坎䷜、离䷝而化。乾道尚虚,坤道尚实,坎象中实,离象中虚,《易经》始于虚而终于虚,虚则灵,灵则神变,其妙用,无非是以虚灵二气,运用于三百八十四爻之中而已,从而循环反复,始而复终,终而复始。
《复活易经》以求通为要,以今通行本《易经》为基础,秉承两千年来经传并注的旧例,只针对六十四卦的卦爻辞、彖辞以及象辞作出解析,至于文言、系辞、说卦、序卦以及杂卦,基于其他考虑,文中可能会涉及部分引用,但不作详解。
易学是一门精微奇妙的学问,我虽学易治易二十余年,寒暑弗辍,小愤大疑,摸索不断,历尽艰辛,但依然未能窥其堂奥,更遑论洞彻易理。因感于今人释易多错解误断,故撰《复活易经》,期以交流,文中表达纯系一管之见,诚纳方家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