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封城封村,让我不禁想起了03年的非典疫情。
那时,我正上高三。印象里是高考那年的春季,不知怎么,非典就来了,最初是消毒,不停地喷洒消毒液,学校喷,回家坐车也喷。
后来不知从哪天起,学校封校了,不让出校门了,而且每天量体温。整个学校人心惶惶,那时的信息交流还没有这样便捷,所有信息都是由老师传达给我们的。
事件过后我们才意识到非典的严重性,哪怕平时一大包10元以下的板蓝根一下子飙升到三四十元,到后来断货。白醋价格也节节攀升,从10元至80元、100元。我们只是惊讶,并没有恐慌。当时在学校的我们最关心的是高考能不能如期进行。2003年之前的高考是7月份,03年要改在6月份(据说是因为7月份正值高温酷暑,高考生容易中暑)最初因为高考提前一个月的喜悦被非典冲得一干二净,甚至能不能参加高考都是个未知数。
沉闷的气氛笼罩着学校,三周后,我们缺钱少衣,家长来送,只能由门卫代收(大门已经被厚厚的布遮挡,见都不能见),想家的情绪开始蔓延,连班里的活泼分子都焉了。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我也格外得想家,以至于做出了十八年来最出格的行为——翻墙,翻大门!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都难以相信娇小的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仅仅是为了回家见妈妈,我不顾一切了。
当然,我是有外援的。两个平时和我关系不错的男同学见我想家想得厉害,随口说了我们学校想回家的同学都是从西边矮墙那边翻出去的,要是我想,他们可以帮我。我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他俩面面相觑了很久,见我是认真的,只好由着我。到了墙边,两米多的墙还是让我有点胆怯。他俩一个劲儿保证有他们在,没问题。于是,在他们一个在墙里面举着我,一个在墙外面接着我,居然顺溜地翻过去了!
约好两个小时后他们在这接我,我快速往家跑去。到家后,妈妈看到我吓了一跳:“怎么这时候回来,不是封校了吗?”我没敢说翻墙的事,只说学校下午没课,我偷偷跑出来的。幸好妈妈没问太多,给我准备了一大堆吃的,特别是让我带了50个变蛋(有的地方叫皮蛋)叮嘱我:“一定要分给你的同学,你们都好几星期没回家了,肯定都想家了。在学校也没啥好吃的,咱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但是只要你能拿出,一定要记得你的同学,不能吃独食……”
我带着满满的疑惑返校了:我家是加工变蛋出售的,这是个累人的活,一个变蛋才挣一分到五分钱,有时还会赔钱。尽管家里的变蛋成千上万的,我们家包括大人小孩,从不舍得吃。所以,这次妈妈一下子让我带50个,我像是在做梦。
等我返回约定好的墙边时,并没有见到我的好朋友。我试着叫了他俩的名字,也没人答应。我想大概是有事来晚了吧,等一会吧。谁知半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他们出现。
“从今天起,这个地方一定要派老师看着,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太危险了。”
这不是我们人见人怕的政教主任的声音吗!看来这里走不通了。我只能回到学校大门那里。大门紧闭,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二十个学生了。
这时我听到好朋友叫我的名字。他们说翻墙的地点被学校发现了,大门也不让开,让我等一会儿。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开始暗下来。我开始着急起来:再进不去该迟到了,被班主任发现了后果很严重。
其他同学也开始慌了,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大家开始翻大门!看着男同学一个个利索地翻过三四米高的铁大门,手脚麻利的女生们也都翻过去了,转眼间剩下我一人!我彻底慌了!
望着那高高的大门,我的脚定在原地,拔也拔不动。我的好朋友返回来看到只有我一人,只能让我也翻。
翻墙时的勇气早不知跑哪去了,这个大门我实在翻不动。他们无奈之下,只能翻到大门外,带着我一起翻。我才哆哆嗦嗦地攀上了大门,等到了大门顶端,准备翻到那边时,一个声音平地响起:“你们干什么,不知道翻大门很危险吗?”我一惊吓,差点掉下来。
我们三个骑在大门上下不来了!看着下面围观的那么多学生,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看门的大爷看见我这样,大概是心软了,说不告诉班主任了,让我们快点下来。
可是,可是,我的手脚不听使唤了,一动也不敢动。风略过我的脸庞,那么凉。我不经意往下瞄一眼,学生越来越多:太丢人了,被围观了。
最后怎么下去的,我想不起来了,双脚踏在地上的坚实让我激动,我甚至想匍匐在地上躺一会。到教室后,同学们呼啦围上来安慰我,并把我带来的变蛋一分而光。
过了一会儿,有个同学红着脸来问我:“悠悠,你还有变蛋没有了?太好吃了,我还想吃。我原来从不吃这东西的,可是你带来的怎么那么好吃?”
我只能遗憾告诉他没有了,没想到大家说好吃啊。我心里美滋滋的,翻大门的不愉快瞬间没了。
不知什么时候解封的,也忘了什么时间公布的高考如期进行。但非典这个特殊的时期,带给了我们不一样的高三体验。
如今,十六年过去,新型冠状病毒的袭来和非典何其相似。当年我们全国上下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疫情尚且能团结互助,众志成城,抗击非典成功。今年 ,我们一样能取得胜利。
下午我听到正在看电视的二弟说,钟南山院士哭了。我奔过去一看,电视上84岁高龄的他,双眼通红,正在哽咽。
二弟很奇怪:“他哭什么啊?”
我心里一疼:他因为悲悯生命哭,他因为努力了无能为力挡住生命远去哭。
我知道我们的疫情还在继续,但是增加人数今天已经在下降,这些和那些逆向而行的医护人员分不开,相信疫情会过去的,春天已经不远了。有灾难,亦有大爱。
写于2020年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