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油滋啦”这三个字儿,可能四十岁以上的人都印象很深,也倍感亲切。而对于八零后九零后的年轻人来说,恐怕就不知所云了。

油滋啦是啥呢?就是猪油炼过之后的油渣子。说到这里,就又想起当年过年买肉、炼猪油、吃油滋啦的事情来了。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从年头,到年尾,很少能够吃到肉。即使有钱也买不到,因为只有逢年过节食品站才杀猪。猪肉也不是随便就能买,要凭肉票。所以,那时的人们虽不是经常饥肠辘辘,可整日里肚子里塞进的都是玉米红薯青菜,没啥油水儿。于是,吃上一顿肥猪肉,炒菜时多放点猪油,就是许多人的奢望了。
有一年的腊月里,母亲叫我去集上买肉。我挎上竹篮,兜里揣着供应本和钱,喜滋滋地往集上跑去。
“孩子,多说好话,买点肥肉来,要做红烧肉,还要炼油嘞。”母亲的嘱咐我记在心里。
现在,人们天天吃肉,怕血脂高,不敢吃肥肉,买肉专门买精瘦肉。当年的人们正好相反,买肉时都想要最肥的。
那一天,我去得早,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如愿以偿地买到了十来斤肥猪肉。
回到家,母亲非常高兴,直夸我能干,说“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母亲将猪肉分成几部分:一部分肥瘦相间的,用来做红烧肉,这是过年待客必不可少的一道菜。一部分切成片儿和丝儿,用来炒菜。还有一部分,就是最肥的。
这最肥的部分剔去猪皮和瘦肉后,用来炼油。炼油通常在蒸过馍煮过肉之后。
我将风箱拉得“呼哒”“呼哒”的山响,不一会儿,铁锅便烧热了。母亲将切成片儿的肥膘肉倒进铁锅。

“滋啦_”一声,铁锅中升起一股油烟和热气,又过一会儿,便闻到了一股股浓烈的肉香。
“好香啊!”我禁不住叫到,连连翕动着鼻子。
“别急,小点儿火,待会儿叫你们吃油滋啦,解解馋!”见到我的馋相,母亲说道。
终于,炼油结束了。母亲将练好的猪油小心翼翼地盛进坛子里,留作以后炒菜熬菜用。将一块块炸得焦黄酥脆的油滋啦盛在两个盘子里。一盘留作做饺子馅,一盘撒上花椒面儿盐面儿就成了我们姊妹们的美食。

“咯滋、咯滋”一片片油渣子在口中散发出一股股肉香,那酥脆,那肉香,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里了。直到今天,我还觉得油滋啦是我今生今世吃到的最香的东西了。
好多年了,吃的都是大豆油、花生油、葵花籽油,还有什么橄榄油、牡丹籽油等等,就连老家农村也没有人炼猪油吃了,也就吃不到油滋啦了。
今天是腊八。“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又要过年了,又想起当年在乡下的日子。买肉,煮肉,炼猪油,吃油滋啦,包饺子……就在这家家户户的忙碌中和袅袅炊烟里,年味儿就浓了。
大楼越盖越高,超市里的水饺品种越来越多,人们的腰包也越来越鼓,可是,年味儿却越来越淡了。
好想吃当年的油滋啦!
(赵学智草于腊八凌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