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的电波」—钱壮飞的谍战传奇和死亡之谜

他青年行医,教导解剖;擅长书法、绘画,主演中国第一部黑白武侠电影《燕山侠隐》;精通无线电技术,于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大革命失败后,钱壮飞来到上海,1929年底,钱壮飞受中共中央特科派遣,打入国民党最高特务机关—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任徐恩曾机要秘书,从此,成为奋斗在隐秘战线上的一员,为中共中央获取了大量重要政治、军事情报。他,就是我党谍报传奇人物,号称“龙潭三杰”,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的原型—钱壮飞。

1931年4月25日,星期六。

收发报机突然响起,三封由武汉发来的特急加密电报,被送到了在南京的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

此时恰逢周末,科长徐恩曾去上海度假,只有他的机要秘书钱壮飞一人留守办公室。

这三封特急密电的信封上,都写着「徐恩曾亲译」这几个字一一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作为老牌优秀特工,钱壮飞觉察出今夜将有大事发生。于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拆开了第一封密电。

看到密电的内容,钱壮飞大惊失色:

黎明被捕并表示归顺党国,如能迅速解至南京,三天之内可将中共中央机关全部肃清。」
「将用轮船将黎明解送南京。」
「军舰太慢,若有可能改用飞机押送。」

黎明,就是顾顺章。中央特科主要负责人,掌握着上海地下党全部信息,堪称当时党内最强的特务。

这样一个关键人员,竟然叛变了。

钱壮飞知道,中国共产党从来没有遭遇过的灭顶之灾,即将来临。

然而不得不说,老天爷是眷顾共产党的。

当时抓捕顾顺章的,是武汉当地的国民党情报负责人蔡孟坚。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与国民党交换更有价值的筹码,顾顺章提出赶赴南京,面见蒋介石的要求。

临行前,这个无耻的叛徒无数次关照蔡孟坚:

①用飞机送我,越快越好。

②我抵达南京之前,切不可发送电报,走漏消息。

然而,处于狂喜之中的蔡孟坚丝毫不听顾顺章的叮嘱,不仅用船送顾顺章去南京,而且便立刻给南京拍了三封加密电报。

顾顺章之所以如此关照蔡孟坚,是因为他知道,在国民党高层隐藏着我党一名优秀的特工—钱壮飞。

事关重大,钱壮飞第一时间将情报送到李克农处,李克农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为了党的安全,李克农冒着违反单线联系规定的风险,几经周转,把情报传到了周恩来手中。

周总理立刻做出指示:“把顾顺章知道的所有关系和线索统统掐断,把顾顺章知道的所有联络暗号和接头方法全部作废。”上海中共所有地下机构全部及时转移。

4 月28日清晨,顾顺章被捕叛变后的第三天,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搜捕在上海展开。留给军警的只剩下未来得及拆除的天线和冒着青烟,只有一堆灰烬的火盆。上海中共地下组织保住了。

无耻的顾顺章气急败坏的说道:「唉!抓不到周恩来了!」

不只是周恩来,获救的还有瞿秋白、邓小平、王明、博古、邓颖超、陈云、陈赓、聂荣臻以及更多的不能透露身份的共产党员。

可以说,『没有钱壮飞的话,中共的历史,将就此改写』!

那么钱壮飞自己呢?他还在刀尖上行走,在火盆上煎熬!

那天晚上,钱壮飞又收到了三封特急绝密电报,发报人是顾顺章。内容就是上面提到的给蔡孟坚单关照:切记不要走露风声。

钱壮飞知道,自己暴露了。

此刻,摆在钱壮飞面前的,可能是他这一生面临的最难的抉择。

当年为了获取徐恩曾的信任,钱壮飞第一时间将妻儿接到身边。此时的钱壮飞,倘若他带着家人连夜出逃,家人可以躲过一劫,然而自己就会身份暴露,而且留给党组织转移的时间也会大大减少。不,他不能带家人出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钱壮飞当机立断,首先安排同志们转移。

立刻给胡底发报「潮病重速返。」胡底知晓有大变故,连夜转移。

通知胡底后,钱壮飞驾车到火车站,接站徐恩曾并护送其至办公室,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也只有钱壮飞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煎熬。他告诉徐恩曾,在其度假期间,办公室收到六封绝密急电,并在徐恩曾面前破译出来:电报暗指徐恩曾身边有共党。

值得庆幸的是,徐恩曾这人多疑,又极度自负,当时国民党内部派系斗争激烈,徐恩曾认为这一定是派系倾轧,栽赃陷害,于是并未相信。

密电破译后,钱壮飞抓住徐恩曾与陈立夫通话的机会,留下一封『威胁信』,离开南京,回到了上海。

聪明的钱壮飞料到徐恩曾抓他失败,一定会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家人,于是他事先留下的『威胁信』中写道:

「可均先生大鉴:行色匆匆,未及面辞,尚祈见谅。政见之争,希勿雁及子女。不然,先生之秽行,一旦披露报端,悔之晚矣!」

为了头顶的官帽,徐恩曾竟出了个千古败招,亲自疏通同僚,隐瞒下自己秘书是共产党一事,泄密事件不了了之。三个月后,钱壮飞的亲人得以释放。

更为戏剧化的是,由于徐恩曾的瞒隐瞒,国民党当局完全不知徐恩曾手中的暗码译本已经泄露,因此长期末变更密码。直至长征,时期,这本密码本仍在使用,多亏了它,红军得以在长征万里中多次躲开埋伏,并总能从敌军合围的薄弱部位跳出。

可以说,这场攻心战,钱壮飞赢了。但是事情总归不那么圆满,为了党组织,也为了不连累亲属,钱壮飞在回到红军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的子女,直到1935年在长征中牺牲,也没能再见到他最爱的子女一面。

对于钱壮飞,周恩来总理这样评价:要不是钱壮飞同志,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国民党反动派手里。钱壮飞同志在对敌斗争中立下了丰功伟绩,的确使我们的党少走了弯路,全党将永远纪念他!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1935年4月1日,钱壮飞牺牲,时年39岁。

这个对革命事业赤胆忠心,舍家为国,深入敌穴的伟大的隐蔽战线的战士,最终却没有战死沙场,他的死因,至今仍没有肯定的答案。


钱壮飞烈士墓

1940年,钱壮飞的儿子钱一平问周恩来,关于自己的父亲。周恩来说道:“一平,你爸爸在第二次过乌江时遭到袭击,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后来队伍集合走了一段路,我才发现他不在我身边,下令让一支队伍寻找……,可他最后还是牺牲了,他只有39岁啊……。”

2009年,新中国成立60周年之际,钱壮飞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这也是对钱壮飞最好的认可。

钱壮飞还是幸运的,他留在了党的历史上,留在了人民的心中。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还有烈士至今未知其尸骸埋于何处,甚至连名字也不为人知,但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丰碑上,他们的名字,永远镌刻在上面,永传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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