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一切都显得平淡。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希望事情有所进展,可所有情绪都只能闷在心里面。而能能去别的地方玩,一个锿根本不知道的地方去玩儿,不知道在将什么事情干。两个兄弟现在像陌生人一般。
大概是月亮升起来的时候。
锿推开自己卧房的门,撞到正进他房间的元胜。
“怎么了!”两个人同时说,锿不觉尴尬一笑,而元胜则不管不顾走到锿的卧房里边,在桌旁坐下来。
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门外,漆黑一片,月亮虽然明亮,但地上只有一层浅浅的光芒,天空和地上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元胜只是坐在桌旁,看着锿背影,桌上的茶杯水壶没有动,眼神里是细致观察的光芒,可观察了老久,元胜都没有吭一声。
“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锿说,没有回头,眼神痴愣,窗外黑暗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黑彤彤的瞳仁。
“差不多吧。”元胜说,舔了舔嘴唇,可并未动水壶茶杯。
锿没有说话,似乎元胜的话到耳朵边就拐了弯了,只是看着门外。眼神变了,清晰而清澈,只是没有看月亮,只是看着最远处,最远处的黑暗。
“差不多了。”好久,锿轻声说。
“是啊,差不多了,你该高兴才对。”元胜说,走到锿身旁,看着锿,锿的眼神专注而明亮,只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身旁就是元胜。“毕竟到王宫快一年了,什么事情都稳定了,你该高兴才对。”
“哦!”锿说,轻轻点头,可像个机器人,没有感情的那种。
“该高兴才对,侄儿,好久没看到你笑了。”元胜说,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是该高兴,砺石那个混账永远滚出王宫了,没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儿了。”锿说,却笑都不笑一笑,连假装笑笑都没有。
“到底还是在想端晴,是吧!”元胜说,笑了,大人笑小孩子的样子。
“差不多吧。”锿说,轻轻点点头,稍微恢复了一点人的感觉。
“端晴是个好女孩,对吧!”元胜说,又轻轻拍拍锿的肩膀。
“是啊,差不多吧,她是个好女孩,好女孩应该配好男人,这才是真理。”锿说,脸红了,声音却极其平稳。
“你认为自己很差劲吗?”元胜说,严肃而又正经。
“反正端晴是这么认为的,我无法改变她的想法。”锿说,却是笑着说的,仿佛这是别人的故事,他只是个看客。
“如果端晴不这么认为呢?”元胜一问到底,可锿依然木楞,这句话仿佛是用方言说的。
“那就让如果如果吧,反正,我知道,我,不配。”锿说,笑了,开心地笑了,回到桌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干,还觉得渴,又喝了三杯。
“你不怕端晴伤心吗,你这样误解她?”元胜说,注意观察着锿的神色,尤其是眼神。
“我已经无所谓了,表叔,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无所牵挂。”锿说笑了,冲着自己表叔的背影说:“何不一起坐着,表叔,喝一杯,怎样?白水。”
“可以啊!”元胜转过身来,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喝干,才说:“我就不和你干杯了。”
“为什么?”锿的手举到半中央,元胜已经把话说完。
“这又不是喜酒,何必干杯。”元胜笑笑,说:“端晴要请客喝喜酒了。”
“和谁?”锿一说,身子前倾,脸色通红,眼神放光,却呼吸急促。
“反正不是和我,我已经有妻室了。”元胜说,可锿并没有紧张或者愤怒的表现,元胜只能说:“祝福吧!”
“我不想去,表叔,我不想去。”锿说,冷静到面无表情的程度,只是内心有流动,元胜毕竟是他亲表叔。
“如果我要去呢?”元胜说,笑笑,又喝了一口水,举起茶杯,说:“要不要干一杯??”
“不必了,反正都是水,连酒的味道都没有,干也没有,毕竟水永远是水,成不了酒。”锿说,一口喝干了一杯水。
“水需要加工才能成为酒,一旦成了酒,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元胜说,盖棺论定似的。
“我是酒吗,你觉得,表叔?”锿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个问题没法不问。
“百年陈酿。”
“那端晴为什么不喜欢我?”锿说,话到嘴边,不得不说。
“这个问题,你得问端晴,不必问我,或许你以后有机会,以后有机会问她。”元胜说“至于这个酒席,我是必须吃的,这杯喜酒,我是必须喝的。”
“如果是我,就太好了。”锿说,摇摇头,笑了笑,说:“可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我还不去喝呢!”元胜说,摇着头,笑了笑。
“端晴同意了??”锿说:“国王的话,从来都是命令,没人敢不服从的,从来如此,我知道,从来如此。”
“没有,国王再一次下命令了,你说的,命令。”元胜说,脸色平静,仿佛什么话都没有说的样子,而他明明在说话。
“有什么用,第一次不奏效,第二次又会有什么结果。”锿说,笑笑,又苦又涩,百般滋味,尽在其中。
“端晴就是个烈性子,虽然对朋友很好。”元胜说:“你以后要包容她。”
“她都没有同意,我想有机会包容她,她还不给我这样的机会呢!”锿说,喝杯水吧,其他的事情他不打算过心了。
“你都保护过她好多次,还受了不少重伤,尤其是脸被打肿还有决斗这两次。”元胜说,呷了口水,说:“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感动,你真的这样认为?”
“不这样认为,还能怎样认为,我就是个苦逼的人,只配过苦逼的生活。”锿说,前所未有的对自己肯定。
“端晴其实很喜欢你,但是,她同时又看不起你。”元胜说,笑笑,又说:“我这样说的目的,是让你了解她,而不是无条件包容她。”
“那又怎样?”
“端晴以前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被逼着去相亲。甚至被逼婚,人都快疯了。”元胜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对男人过敏了。”
“或许就是从我进王宫开始,她就过敏了。我也没法,预料之外吧,我成了过敏源,而她因为我患上了过敏性鼻炎。”锿说,为自己的比喻笑了,元胜也笑了,不过像两个熟人之间的笑,而不是叔侄。
“别嘴贫了,国王又下了一次命令,两次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儿,没有人敢对国王不服从的,哪怕说杀头就杀头的事情,从来没有两次。端晴是第一个,而是个女仆。”元胜说:“我也没想到,她这么了不起。”
“是啊,一个女汉子,也是一个大美人,却成了路人,而且以后,恐怕,要多说两句话,都难。”锿说:“没办法,只有这样了,还能这怎样,我就是一个苦逼人,应该过苦逼的生活,别人的幸福和我无关,或许我可以羡慕吧,但终归是别人的,我连羡慕都懒得羡慕了。”
“是啊,幸福!不羡仙,只羡鸳鸯。”元胜说,灿然一笑。
“叔,你背错了,是只羡鸳鸯不羡仙。”锿说,小心翼翼纠正探花叔叔犯的错误。
“你还知道我背错了啊,我也知道你理解错了,端晴要做你媳妇了。”元胜说,自傲地笑笑,比娶小妾还高兴。
“端晴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同意了?”锿说,又是喜悦又是怀疑。
“国王已经下了第二道命令,已经是第二道了,锿,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元胜说,用语有些激烈,但态度相当庄重。
“那又怎样,端晴是个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刚才自己都说了,还要我多说什么。”锿说:“我了解自己,虽然对端晴不够了解,但我是个知足的人,知足常乐吧,我以后会过得好好的。”
“怎么,打算出宫?”元胜说,瞬间有些紧张。
“差不多吧,反正无牵无挂,出不出宫无所谓,就最近吧,我想。”锿说,看着门外,才发现没没有关,一直没有风吹进来,所以一直没有发觉。
“和端晴打算去哪里?”
“表叔,你一直玩笑我吧,和端晴,她倒是愿意还好呢,可她不会愿意的。”锿说,笑了,真的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事情是真的,怎么说了半天,你就是不开窍呢,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元胜说:“国王再次下命令,赐婚,你和端晴,你怎么还不明白?”
“端晴是不会服从的,端晴就是端晴,哪怕她永远不是我的端晴。”锿说:“就这样了吧,我想现在就离开王宫,找个清净的地方,能能那边,你告知一声,烦您。”
“别走!”元胜一把按住锿的手背,其实锿根本没有站起来。
“我没那么慌张,表叔,我是想走了,差不多就今夜了,我离开的时刻不远了。”锿说:“不过,这个地方,王宫,真的是,无牵无挂了,对于我。”
“端晴要和你过一辈子,锿,傻侄儿,怎么说了老半天,你就是不信呢,简直拿你没辙了,端晴要和你过一辈子,而且你们大婚的日子已经订好了,就在几天以后,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元胜说,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就怕一句一句地说锿还是听不明白。
“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
“这真的是真的?!”
“百分之百是真的,国王下了命令,端晴已经知晓,而且已经同意,而且婚期都定下来了,你还想要出宫,真是服了你了。”元胜说:“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怎么你句句当谎言呢?”
“端晴为什么会同意?”锿问。
“国王下旨了,公主跟国王说的,端晴没事喜欢泡图书馆,而国王想你以后文武双全,练武有天分,但文化太差,所以国王给你封了个官儿,图书馆馆长,也算是国王身边的官儿了,这样才般配,端晴一直犹疑的原因就是般配的问题,其实端晴早就被你感动了,还多次夜不能寐,半夜地半夜想你。”
“图书馆馆长是做什么的?”
“就是有空看看书,端晴喜欢在那里,你们俩在那里腻个够,天长地久,永远永远。”元胜说,眼里是怒火,如果锿再不相信,那火会随时燃烧出来。
“这是真的吗?”
“好了,好了,准备好,八月十五的婚期,今晚早点睡。”说着,元胜站起来,冲锿摆了摆手说:“我先走了,早点睡。”
当夜锿睡得很香,梦灵再一次到访。月光之下,地白如霜,锿睡在一片草场,远处是群羊,近处是草房,旁边端晴。在梦中他也睡得很香,端晴轻轻把一首歌来唱,曲调悠扬,意境深远,不久就迎来了朝阳。
七十六 元胜夜访锿 真假难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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