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初冬,已扫落了枝上的落叶,远山近景涂上了一层灰黑的色调。不知是雾是霾,将大地与天空连体在一起,我们丝毫感觉不到冬日清洌的气息。地处鄂尔多斯高原的风水梁,更是比市区低了几度的气温,遍野的荒芜,极目空旷。
我是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今天和达旗文联、达旗部分作家来这里看望一个叫罗富平的男人。
车子拐了几道弯,停在了一片平房区,这里是东达蒙古王集团獭兔养殖园。养殖园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为当地的百姓寻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渠道。罗富平,就是在这里,帮养殖户喂獭兔,住在公司为养殖户提供的闲置住房中。
罗富平的儿子看到我们一群人涌向了他的家,高兴地和父亲报告着好消息:“他们来了,来了。”这个四岁的小男孩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有客人光临已经让他激动不已。罗富平出来迎接着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我才注意到他的腿有一条是残疾的。他的脸上挂着一脸的惶惑与茫然,在生活的角落中久了,孤独着、自卑着,不敢接近人群,领着孩子像是无根草,随风飘落随意走着,来到獭兔养殖园,围裹着一颗心,暂时停下了脚步。今天,看到我们灿烂的笑脸,不闲不弃的问候,这个男人未老先衰的面容,任由泪水倾泄。皱纹挤在一处,承接着这一份滚烫。我们将个人捐助的款项放在了他的手中,将生活的必须品米、面、粮、油放在狭小的屋中,这个男人喃喃地说着一句话:“这回我的娃娃能去幼儿园了。”他的泪眼看着我们每一个人,所有的谢谢融化在一粒粒晶莹中。
他的儿子拿起阿姨手中的糖块,笑眯眯地冲向院了中。瘦小的裤子裹着成长的躯体,显得那样局促。一双单薄的小布鞋,灵巧地踢着一颗破败的足球。足球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色泽,球体并不饱满的扁着,小男孩却玩得不亦乐忽。随行的张老师,陪孩子玩了起来。在孩子面前,张老师200多斤的体重,轻盈如燕,运球射门,男孩纯真的笑容,竟让我们忘记了刚才他的羞涩,忘记了刚才在污脏的沙发上滚来滚去,不让人触碰如刺猬一般的男孩,忘记了不告诉你姓名,不告诉你几岁的一言不发的男孩。此时,这个男孩与学校里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要走了,这个叫罗富平的男人,这个让妻子抛弃,对生活失去信心的男子,这个拐着一条腿,30多岁,就失去门牙,像是风烛中的老年男人,告诉我们:“为了孩子,要好好活着。”
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了墙上贴着一家三口的照片,还有儿子的一张奖状。幸福像花儿一样的绽放在这个男人的脸上,久为的笑容找到了他。没有亲人的他,从陌生的面孔中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这一份来自生命的温暖,我想会长久地留在他的体内。而我的心也像是注满了阳光,芳香迷漫,极目望去,前方的路伸向远方,我知道一个叫“未来”的家伙在等着我,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