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遥望星楼 喝着清酒

  老校区的旧花坛是你们常去的地方,十二月的夜很寒,吹着暧昧馨香的北风。两个人抱在一起时很温暖。易章亲吻小芹的时候小芹闭上眼,易章在小芹耳边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我会很难过,没有人比你更可爱,你知道吧,每次我看到你时觉得你身边环绕着星星。”小芹把头深深的埋在易章的颚下,你感觉得到她笑得很甜。

  可你很恶心,你就是易章,可你对自己的话自己的吻感到了恶心——那天的前一天晚上你与一个女孩在床上,你温柔的抱着她的身体吻着她白皙的颈,她说:“爱我吗,易章。”你说:“爱你,爱死你了。”那个女孩不是小芹也不是夏思,而是另一个你在歌厅认识的大学生,见过两次面,她打扮得很艳丽,她总是问:“我可爱吗?……”

  记得小芹第一次哭是她给你讲她父母的故事,那时候你也哭了。

  小芹说她早就没了母亲,小时候跟母亲的撒娇是比远古还要久远的记忆。她对你说,父亲第一次遇见母亲时,父亲19岁,母亲14岁。那时,父亲刚到一家餐馆做厨师,不久就来了两个小女生,她们是从乡下来的,没有工作的经验也没有身份证,老板不怀好意的将她俩留下做服务员。当晚,老板就去骚扰他俩,同是乡下来的打工者,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推开老板带着她俩流落街头。当时她俩年纪都小,很难有工作留下他们三个人的,可父亲又不忍不管,带着她俩四处打工,运气好的时候能吃几顿饱饭,运气不好就只能买九个馒头三个人吃一天。父亲就这样带她俩流浪了三年。他们三个人的家里都挺穷,稍有一点办法都不会过这样的日子,那时候父亲乡下的家是草房,动物和人住在一起。

  三年后的一天,他们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玩,被管理员误以为扒火车送进了警察局。警察盘问了几句就把父亲放了,她俩因为没有身份证被送到收容所。父亲找不到人证明她俩的身份,只能徘徊在收容所门口,透过铁门守护她俩,怕她俩被人欺负。晚上父亲就睡在收容所门口听里面的动静,那种焦急心慌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父亲才明白他喜欢其中一个女孩了,一直被他称作妹妹的枫灵。三天后父亲终于找人将她俩保了出来,送她俩回家。

  在母亲的家,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在母亲的父母祝福中重回城市打工,那年父亲22岁,母亲17岁。那时候城市发展不景气,工作不好找,白天他们在菜场捡烂水果,晚上就睡在路口的转盘中间,整整三个月他们只吃了两顿米饭。后来父亲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母亲也找到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生活开始有了起色。曾在一家餐馆打工时,母亲很羡慕老板的成功,父亲说:“我三十五岁之前一定会像他一样,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那时,母亲对父亲很好,每月领到的一百二十元工资只留二十元自己用,剩下一百给父亲。当他们存够了钱就结了婚,那年父亲26岁,母亲21岁。

  有一年,为了赚更多的钱,母亲去了一家洗浴中心做服务员,那是一家正规的洗浴中心。母亲虽然是来自乡下的女孩,可样貌俊俏,气质也好,走到哪都会吸引人的注意,就像现在的小芹。对于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美丽有时是一种灾难。一天夜里,她被人灌醉带出洗浴中心强暴了,那人却如人间蒸发般失踪。父亲忍着悲痛,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这件事情激发了父亲很大的斗志,父亲让母亲辞职回家,自己则更加拼命地工作。父亲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烫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再后来,父亲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餐馆,然后又有了第二家,母亲则生下了小芹,日子过得十分明朗。可是在父亲最开心的时候,母亲却将父亲推下云端。母亲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在小芹四岁的时候又开始找了一份茶楼的工作,起初母亲只是偶尔的晚归,渐渐地,她时常凌晨两三点才回家。也许是这些年父亲一直将母亲如妹妹般的宠爱着,母亲任何心事都不会隐瞒父亲,她说:“我想过一种全新的生活。”父亲这才知道,那个男人35岁,也是做生意的,最能吸引母亲的是他带着副金边眼镜,读过很好的大学。和其他好色的男人不同,他一直对母亲很尊重,约母亲出去玩的时候很有礼貌。母亲在他的引领下,见识了从未见过的城市,那里有浪漫的酒吧,疯狂的迪吧,和让她心醉的歌厅,她开始觉得以前的生活很无趣。

  父亲说:“我们不是相约白头偕老,三辈子做夫妻的吗?苦日子我们都过了,现在怎么过不下去了呢?”

  可无论如何,母亲都铁了心不回头。后来还经过了好多事,直到离婚那天,父亲除了小芹和住房把所有的财产给了母亲,那个曾经让父亲爱到骨髓的人和父亲没有一点关系了。

  父亲说,那时候离婚好久了,母亲还是如往常一样在家里忙碌,白天,她依然是小芹眼中的好妈妈,晚上,她就是别人的女人。父亲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他说:“你快滚吧,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母亲哭着说:“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男人,你等我十年,如果我和他过不来,我一定回到你身边。”

  事情已经过了很久,父亲现在已经老了,他像当年对母亲一样宠着我,让我快乐,让我过最好的生活。父亲说如果母亲还活着她就不会十四年都不联系他,说她一定死了,或者,在遥远的地方过着快乐的生活。其实十四年前他就知道,母亲如果有一天回到他身边,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爱情,可是父亲还是在等。

  在你心里你确实是只爱小芹的,你发誓将来会娶她,像她父亲一样一辈子宠着她,让她过最好的生活,让她一辈子对你微笑。但年轻的你会同时喜欢上很多女孩,不同的时刻你会想念着不同女孩的眼睛,你并不承认你花心,这就好比是好人为什么能被称为好人,因为好人从不记忆他们犯下的罪恶,你也从来不觉得寻找艳遇是一种错。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很确定她是你要娶的女孩,你很多时候向小芹隐瞒你的情史、你的放纵,但你很少欺骗她,你永远都忘不了下午后的黄色夕阳下她害羞地把写有“我喜欢你”的纸条交给你时心跳的感觉,和小芹生活一辈子是件很幸福的事——你常常这么想!

  今晚小芹回卧室的时候很高兴,洗澡的时候也哼着乐曲,那是《快有爱》,温柔而充满了节奏。

  我感觉快要有爱/眼睛亮了起来/阳光和玫瑰都苏醒过来/我感觉快要有爱/直觉泪和等待/将是爱的故事/唯一主宰/破不及待想要写序/仿佛爱已结局/不管合或离/要幸福先定义/我已不是我自己/有部分边成你/从女孩变女人/真的不可思议/从陌路到拥抱/天堂带深海/体会爱和伤害/这世界有你存在/注定了我的期待/寂寞为我彩排/演出我对你的爱

  无论谁在掌控这一切,在跟你开着命运的玩笑,但你最恨操纵者的是小芹脱衣时你看不见,仿佛眼睛消失了一般,一片灰白。洗澡后小芹穿着睡衣走到书桌前,那是你从没有见过的白棉睡衣,小芹走路的背影带着可爱的性感,如果当时你有鼻子你应该会流鼻血。小芹坐在书桌前,手中把玩的寿山石仿佛有魔力,她感觉与易章很亲近,她写到:“十二月二十号,易章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他会很伤心的,他老说我长得可爱呢,他抱着我的时候真的好暖,真想一辈子给他抱,真的怕失去他的拥抱,他说会爱我一辈子,呵,会有一天娶我,可是章,我好像永远无法操纵你,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操纵我的灵魂,我会让你融进我的身体,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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