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朱厚照×裴文德(×鬼面(划掉))的脑洞
ooc,文笔不好,与史实不当之处请多见谅
以上。
(一)
赤色衮龙袍被随手放在榻边,明黄的床榻上,俊美的男子中衣斜斜的拉开,青丝肆意披散,眼尾不自觉的带了些许桃花色。
他的手轻轻勾起身前女子的下巴,眼中三分柔情三分怜惜,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冰冷,低沉悦耳的声音在烟罗帐内和女子的轻笑混杂,女子涂了丹蔲的手抚过男子赤裸的胸膛。
香烟燃尽。
云散雨收。
朱厚照走出寝殿,看着殿外的漫天飞雪,微微眯了眯眼睛,“里面那个,找个由头杀了吧。”
小太监头压的很低,躬身道“奴才遵命。”
随即,就消失在了他身后的阴影中。
“裴大人现在何处?”
他身旁的另一个老太监小心翼翼的回道“回陛下,按照您的吩咐,裴大人正在暖阁中等您。”
“嗯。”
他想起裴文德,嘴角不易察觉的轻轻扬起。
暖阁内。
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高喊“皇上驾到——”
裴文德看见朱门被推开,膝盖便顺势弯了下去。一袭玄色飞鱼服,头叩在冰冷的砖石之上。
“臣裴文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扶起他,温声道“文德,你我二人不必多礼。”
“臣,遵命。”
朱厚照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对静默在一旁的裴文德笑了笑“江南的事,查的如何了?”
朝中皆道这位年轻的帝王荒淫无度,但是裴文德深知这位青年皇帝的品性,看似多情的外表下,实则冷血的让人心惊。
“陛下,江南狐妖伤人一案疑点颇多,臣恳请陛下准许臣前往彻查。”
“好。”
朱厚照继续道“江南最近似有异动,前些日抚吴呈到内阁的折子却显不出任何异常……文德去后,若有反者……”朱厚照轻轻放下茶碗,声音中透着寒意“立诛之。”
“臣遵命!”
“不过……”朱厚照话音一变,温柔的声线像是三月的春风,“江南女子多温婉貌美,文德莫因女色贻误公务才是。”他的手伸入裴文德的里衣,勾勒出了裴文德腰线的弧度。
“文德,你瘦了。”
暖阁内的一干人等见状,早已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为江山社稷,臣理应尽心竭力。”
朱厚照轻声道“可我会心疼。”
“陛下……”
一声叹息,淹没在暖阁的温柔缱绻里。
裴文德第二天醒来时,朱厚照正在他身边玩弄他的头发。
这时的朱厚照,仿佛才卸下防备,露出了几分真情实感,垂眸吻了吻他的发顶“抱歉,昨晚弄疼你了。”
“只是……这次江南之行,换作旁人,我不放心。”他似是寻求安慰一般,将自己置于了裴文德的怀里。
“我现在,只有你可信了。”青年帝王在这一刻,神情竟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臣,定不辱命。”
一场大雪过后,大地渐渐回暖。
裴文德也动身去往江南。
狐妖出没之地,在江南人口流动最为密集的扬州府。
也是江南一带最为繁华富庶之地和权力汇聚的中心。
扬州府知府张云麟早早的便为这位倍受荣宠的缉妖司司长的到来做了准备。
但是裴文德的态度让他明白,这位皇帝的心腹此行,必然来者不善。
黄白之物未收,送去的歌姬舞女也冷淡处之。显然是摆明了态度要严查狐妖案。
裴文德坐在堂上,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桌上的证供,错漏百出的证词,令人生疑的人证,都表明了这一场狐妖伤人案绝非呈至内阁案头那般轻易便可搪塞。
而在一旁的张云麟显然是有所隐瞒。
裴文德心中亦有了自己的盘算。
过了几日,裴文德便因偶感风寒闭门谢客。
子时,他孤身一人到达了案发地,一处离扬州城不远破旧祠堂中。
他在祠堂中感受不到妖气,但是那日死者的尸体,的确又是利爪划过的伤痕。
这让裴文德紧锁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少年有些怯生生的敲了敲门。
“请问,这里可以暂住吗?”
裴文德本是随意的瞥了那少年一眼,却被他的面容惊吓到了一般,愣在了那里。
那少年一身书生打扮,似乎是出门求学的富家小少爷,但是那张脸,却和朱厚照有九分相似。
但一个的眼神阴鸷暴虐,一个温柔纯粹。
裴文德收敛了周身的杀气,温和的问他道“你为何会来此地借住?”
那白衣少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不相瞒,在下名为沈面,前几日路经一片无人的山林,被土匪所劫,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打的过那些绿林强盗,盘缠丢了,只好一路借宿,见此祠堂荒废无主,便想在此借住一晚,待到扬州城后,另谋生计。”
他说完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祠堂竟已有主了……”
裴文德看到少年有些苦恼的表情,神色柔软了许多“不,我也只路过此地,沈公子若是不嫌弃,我那里还有偏房一间,房间简陋,公子可会介意?”
“啊!那太好了,谢谢这位大人了!”少年喜出望外,咧开了嘴。
裴文德颔首,“我姓裴,叫我裴文德便可。”
“大人的衣服一看便不凡,小生还是唤您一声裴大人吧。”
看着提灯向前走去的裴文德,背后的沈面,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二)
二月,江南新雪还未化尽,而裴文德院中的红梅开的正盛。
鸡鸣已两声,裴文德在院中的小亭中煮茶赏景。
“宣有尖足茶盏,料精式雅,质厚难冷,洁白如玉,可试茶色,盏中第一。”沈面走至小亭之下,手中是一枝新折的红梅,他笑了笑“裴大人,您这茶具不错。”
“君山银叶,”裴文德斟了一杯茶“尝尝么?”
沈面接过茶杯,掩袖喝了下去,舔了舔嘴唇,“好茶。”
“沈公子这几日在这里待着可还习惯?”
沈面微微躬身,向裴文德行了一礼“在下谢过裴大人这几日的帮助,只是再过几日我就要启程前往顺天府寻我叔父了,这几日叨扰裴大人了。”
裴文德颔首“无碍,顺手相助罢了。”
沈面停了半晌,道“裴大人,刚刚一直在望着院里的红梅出神呢。”
裴文德骨节分明的手抚过杯沿,“嗯,这满院红梅,让我想起了在皇城的故人。”他的眼睛穿过层层掩映的梅花,望向远方,仿佛看见了那人苍白瘦弱的身影。
“他也曾身处险象环生的困境,却依然咬牙熬过了隆冬。”
沈面低头,看向小亭中安静饮茶的男人,神色晦暗难明。
深夜,更夫用阴沉诡异的声调吆喝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裴文德还未睡下,正在屋中翻阅着手下送来的暗报。“扬州府盘踞的几大势力错综复杂,明面上,漕运总督陈安和盐运使谢乔不和已久,积怨颇深,而暗中,当地的世家大族以张氏为首,一手遮天,此外,徽商一派由于两淮盐业的巨大利益迅速崛起,在扬州府的地位同样不容小觑。此次狐妖案的最大受益者是……”
裴文德还未看完,烛火便倏的熄灭了。一阵狠厉的妖风刮过,裴文德躲开了,顺势拔出了自己刀,刺向眼前的黑影。那黑影低喘一声,见偷袭不成,破窗而逃。
而在偏院的小屋内。
狐妖半夏低头半跪在沈面面前,“对不起……鬼面大人……咳咳……我未能盗得他身上的令牌。”沈面一脚踢在半夏的胸口,“废物!”他的眼睛微眯起来,“滚!”
半夏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慢慢退出门外,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中。沈面看着屋内的烛火,若有所思,他的手掌化为利爪,在自己的胸口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
“唔!”
很快,门外传来了裴文德的脚步声和敲门声。“沈面?你睡了吗?”
沈面脸色苍白的拉开门,“裴大人……”
裴文德看到沈面伤势如此重,一时慌了神,“你怎么伤这么重?”
“咳咳……我刚刚正在睡觉,听见屋内有异动,便起身查看,怎知一个黑影向我扑来,我躲闪不及,就被伤到了,但那人似乎也伤的极重,很快就逃走了……”说罢,沈面似是力竭,倒在了裴文德怀里。
裴文德叫来了大夫,同时也在仔细查看沈面的伤口。沈面的伤很重,胸口的爪痕非常深,鲜红的血在不断的流出。这也打消了裴文德对沈面的最后一丝顾虑,看来他确实不是狐妖。
在大夫为沈面包扎的时候,沈面的手一直死死的拽着裴文德的袖子,裴文德就这样守了他一夜。待第二天沈面清醒后,他满脸歉意的对裴文德道“昨晚给裴大人添麻烦了。”
裴文德像是看一个小孩子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没事,你在这里多住几日,好好养伤吧。我先去忙了。”
“好,在下谢过裴大人了。”
“不必多礼。”
看着裴文德离去的背影,沈面手暗暗攥紧了锦被。
他冷眼旁观了无数次沈巍寻找昆仑山圣的转世,这次沈巍附身人身,借用了这个已死之人的三魂七魄,但也失去了记忆,正是他夺取沈巍力量的最好时机。他和沈巍,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只能存活一个,可他不甘心——凭什么得到昆仑山圣眷顾的是他沈巍,凭什么他就必须呆在冰冷的黄泉之中与幽畜为伍,连昆仑山圣的魂火都是自己费尽心思抢来的。
他狠毒,暴虐嗜杀,无恶不作。
但是裴文德却是个好人。
他从未被人温柔对待过,裴文德是第一个。
可他何尝看不出来,裴文德对他好,只不过是因着沈巍那张和他近乎一样的皮囊罢了。
他得不到的东西,那便毁掉也无妨。
没有爱,恨也是好的。
他有些疯魔的笑了笑,“沈巍,我们……慢慢来。”
裴文德刚跨出门,一旁的家仆便送来了一封信,说是给他的家信,但是来者并未表明自己的是身份。
他看到信封上风流的花纹,便知道寄信人是谁了。信不长,只有寥寥几句,却也无非是些缠绵露骨的下流话。背面,却一改他平日潦草随意的笔迹,一字一句的,写下了《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他看着信,仿佛看见了那人写信时纠结又别扭的表情。裴文德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轻吻着纸上的字迹,像是亲吻这世上他最爱重的人一般。
(三)
三月既望这天,裴文德收到了来自漕运总督陈安的一封宴请帖。
“敬启缉妖司司长裴文德大人:
适此春和景明之际,在下在魁星楼举办春宴……吾侪京城一晤,已过三岁。吾深感白驹过隙,值此佳时良辰,诚邀大人莅临,若蒙赐教,实乃三生有幸。
万望晤面。
陈安躬身拜上”
裴文德看着手中的请帖,若有所思。陈安是朱厚照钦点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兼漕运总督,从一品,这人是京城陈家的嫡长子。陈家先人早年是先帝时期钦点的探花郎,是个纯的不能再纯的纯臣,靠着先帝一手扶持,姻亲亦非京中世家,家风出了名的清正,而这一代的陈安,三年前和他曾有过一面之缘,为人温和敦厚,不露锋芒。朱厚照喜欢这种人,有软肋,无倚仗,安全可控。
只有这种人才会把漕运总督的位子当作是头上悬着的一把刀,不敢怠慢。
是夜,裴文德如约而至。
陈安身穿青织金过肩蟒罗官服,在魁星楼外等候。
“陈大人。”
“裴大人,请。”陈安向他行了一礼,恭敬道“京城一别,你我已三年未见,那日裴大人对横渠先生“为天地立心”的深刻见解,在下记忆犹新啊。”
裴文德颔首,“哪里,浅薄之见,陈大人家乃书香门第,裴某一介粗人,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裴文德在陈安引领下入座后,便一边喝酒一边听陈安介绍这满桌宾客。
而席中各人,也在心怀鬼胎打量着这位深受皇恩的裴大人。
两三杯酒下肚,裴文德不胜酒力,脸已经微微发红。
舞女身着织金妆花纱,纱巾挡住了脸庞看不清面容,但舞步和着琴声,亦是魅惑撩人。她举着酒杯慢慢朝裴文德靠近,裴文德常年刀剑饮血,舞女身上的杀意他自然不会错过,他佯装醉酒,手却暗中握紧了袖中短刀。
此时,门外一声宦官尖细的叫喊打破了此时席中紧张的气氛。
“大将军朱寿到!”
那宦官身后出现的,正是当朝皇帝——朱厚照。
一众宾客听见“大将军朱寿”的名讳,心中便知晓了此人真正的身份,纷纷要跪,而朱厚照只是拿着折扇,抵住唇角,轻笑道“诸位不必多礼,本将军无意打扰诸位宴请宾客,此次只是听闻江南春景正好,特地微服私访,与诸位大人同赏江南春景。”
他瞥了一眼此时几杯黄汤下肚便已醉得昏昏沉沉的裴文德,与尚未退下的舞女,暗自咬了咬牙。“我来的这些事日,便去裴大人府上吧,我也正好——有些话想和裴大人聊聊。”
裴文德看到朱厚照阴沉的眼神,心里便有些慌乱,酒意也醒了几分,回府的路上,两人在马车上,相对无言。
这种冷战一直持续到马车到了宅院门前。
朱厚照看到了在宅院门口等着的沈面,他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他冷冷的看了沈面一眼,拉着裴文德就进了院子。冲进院子,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有点别扭的问裴文德道“你……住在哪个房间?”
裴文德有点想笑又不太敢笑,轻声指了指“这个。”
朱厚照微不可察的冷哼了一声,把他拉进了屋子。
刚进屋,他就带着怒气把裴文德按在了门上,手中的折扇扇骨抬起了裴文德的下巴,“裴大人,您不觉得您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么?”
裴文德垂下眼眸,一副任君宰割的乖顺模样。
停了一会,朱厚照突然轻笑出声,舔了舔嘴角,收起折扇,手轻抚过裴文德手感极好的腰,低声在裴文德耳边道“也罢,我不需要解释,要裴大人就够了。”
“陛下……”
质地极好的料子被怒火中烧的朱厚照撕的粉碎,而床上则是一片旖旎,露出床帐的,是两只交叠的手。
烛火燃了许久,直到破晓,才被人温柔地吹熄。
(四)
第二天清晨,鸟雀啁啾。
团窠锦被里,裴文德小麦色的肌肤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吻痕,还在睡着。朱厚照没有吵醒他,随意的披了件常服,长发披散下来,靠着床头看着裴文德桌上的暗报,眼睫垂下落下一片阴影。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锦被中的人挣了挣,发出了一声略显沙哑的呻吟。
朱厚照温柔道“醒了?要不要再多睡会?”
“唔……没事。”裴文德腰有点酸,扶着腰坐了起来。他瞥见了朱厚照手中的暗报,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陛下觉得……这次的狐妖案,究竟何解?”
“动机。”朱厚照替他掖了掖被子。“陈安从所有线索指向来看,显然就是最大的背后推动者。但是他没有动机,他一旦渎职被查,京城那边立刻就会把他的家中亲眷控制起来,而且他身边朕的亲信颇多,小动作几乎不可能瞒住朕的眼睛。”他将裴文德的头发在手中缠了几圈,很有兴致的把玩着,继续道“而且陈安那个人,能力很强,但志不在此,若不是朕给他安了这个位子,他估计能成个金石大家。性格,也算是相当孤僻难打交道的了,能跟他聊到一起去的……”朱厚照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裴文德“在朕看来,都是怪胎。”
“……”
朱厚照起身,趁机在裴文德身上摸了几把,“再休息会吧,今日朕去会会那个知府——张云麟。”他轻佻的桃花眼里暗藏着杀意,“张氏遮天的手,也该收一收了。”
门外,早春的桃花开的正好。朱厚照却毫无怜惜之意,将几株挡路的桃枝斩落在地。
收了手,他想起了昨夜看到的那个和自己长相九分相似的人。那人和自己太像了,他冷冷的想着,他不会允许这种人活下去的,迟早是为大患。
他淡淡嘱咐着身旁的侍卫,“昨夜那白衣男子,灭口。”
侍卫立刻心领神会,正欲离开时,朱厚照又出了声“等等,”
“毁尸灭迹,不要让裴大人察觉。”
“是!”
朱厚照脸上满是阴霾,这一场江南乱局,他该收网了。
(五)
正德十四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扬州府知府张云麟因弄权舞弊被革职查办,按律斩首,诛九族,与其勾结的狐妖被裴文德诛杀。而借张云麟之势在扬州盘踞的张氏一族势力也因此被连根拔起,再无兴风作浪之力。
而在朱厚照的铁血手腕下,江南一带的权力分布得以重新洗牌,而陈安上报朝廷时,则按照“那位”大人的旨意,将所有的功劳归在了裴文德身上。
而裴文德由于陛下的到来几天没下来床。
各种意义上都非常的累。
等到朱厚照处理完江南的诸多事宜一脸春色的回京时,裴文德才被院中侍从告知沈面已经离开的消息,那位少年似乎是走的很匆忙,留下的书信中只有几句感谢之语,在信的末尾他说道:
山有木兮,裴大人,后会有期。
在江南打理完后续事宜后,裴文德正准备动身去京城,京城那边却传来了了一个让他浑身冰凉的消息——皇帝病重。
他心急如焚,不分昼夜的骑马赶向京城。每每休息一两个时辰,便接着向前赶路。
待裴文德来到朱厚照面前,朱厚照清醒的时间已经很少了。看着龙床上那人苍白的面容,裴文德眼眶发红。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的对这个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的男人道:“大人,陛下被鬼王偷袭,吸走了三魂六魄,那鬼王不知从何拿来了凤印的赝品,伪装成您潜入皇宫,那位密印寺的大师说……说若十日内不拿回其他魂魄,皇上就无力回天了。”
侍女看着裴文德越发阴沉的表情,颤声说道“那鬼王还留下了一封信……给您。”
“什么信?”
“鬼王说……明晚在……在烟雨阁……等您。”
烟雨阁,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这样极富暗示性的地点,裴文德何尝不清楚。但是为了朱厚照,他必须前去。
“不要去……文德……”床上之人嘶哑的声音是那样虚弱。裴文德握住那只冰凉的手,低下头,吻上他苍白而没有血色的唇。
“陛下……抱歉。”
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一般,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朱厚照的寝宫。
“裴文德!”
裴府。
他最得力的部下之一的泠儿拦住了他。
裴文德拔出刀,架在了泠儿的脖子上。他冷声道“让开。”
“鬼王已经拿回他最后一道魂魄,你现在去等于送死。”
“即便如此,我也要一试。”
泠儿被他那样坚定的眼神震住了,裴文德越过她,离开了裴府。
烟雨阁,鬼面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裴大人,好久不见。”他依然是那日初遇时的白衣,不染纤尘。神情却狰狞的可怕。
裴文德不言,径直向他挥剑。鬼面却躲闪的游刃有余,“你伤不到我的……若是你今日同意和我云雨一番,我或许能让那皇帝老儿活的长一些。”
“你远不及他半分。”裴文德语气淡漠的仿佛对面站着的,是一个陌生人。
鬼面神经质的笑了出来,化手为爪,狠厉的向他袭来,他心中的不甘和怒火,此刻在裴文德冰冷的回应中爆发。
他唯一的痛处,就是如何都比不过沈巍。
裴文德一边格挡,一边思绪还在整理江南一案。
看来,那江南一案幕后最大的操纵者便是鬼面,而张云麟和那只狐妖,只不过是他推出去的弃子罢了。
裴文德到底也只是半妖,用尽全力却仍不敌鬼面,一招不慎,便被鬼面击中要害,此时已接近疯狂的鬼面看着奄奄一息,躺在一片血泊中无力还手的裴文德,阴恻恻的笑着,他蹲下来,勾起裴文德的下巴,“爱情真的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执着……一个皇帝老儿而已,值不值得啊?”
裴文德笑了,他在事先吃了极乐丹,会把人数十年的生命在短短一个时辰燃烧殆尽,而他之前的破绽百出,就是为了等这一刻鬼面的放松紧惕。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向鬼面大吼“值得!”
鬼面的身体被剑贯穿,“你……”尚未说完,他便消散在了一片烟雾中。
裴文德终是力竭,渐渐的闭上了眼睛,没了气息。
陛下,臣,幸不辱命。
第二天,沈巍从昏迷中醒来,身边的侍从两腿发软的跪下,“陛下……裴大人……裴大人没了……”
沈巍的心不知为何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他本就是大煞无魂之人,强行附身于一个将死之人,短暂的有了三魂七魄,代价便是这一段附身的记忆他全数忘记了。
他这一次一定又没有照顾好昆仑君的转世吧。沈巍有些难过的想着,心中苦涩万分。
他轻声说道“依礼,厚葬了吧。”
正德十六年,朱厚照驾崩,谥号毅皇帝,时年三十一岁。
明史有言:明自正统以来,国势浸弱。毅皇手除逆瑾,躬御边寇,奋然欲以武功自雄。然耽乐嬉游,暱近群小,至自署官号,冠履之分荡然矣。犹幸用人之柄躬自操持,而秉钧诸臣补苴匡救,是以朝纲紊乱,而不底于危亡。假使承孝宗之遗泽,制节谨度,有中主之操,则国泰而名完,岂至重后人之訾议哉!
在裴文德故去两年后。
沈巍离开了朱厚照的身体,开始寻找昆仑君的下一个转世。
此时他还不知道,将来的一天,他会与赵云澜相遇。
而这一次的相遇,便是永远。